第89章 血矿遗诏(2/2)

“王教授……”苏清颜的眼泪砸在他冰冷的脸上。

就在这时,矿洞深处传来莱昂的呻吟。苏清颜警觉地躲进矿车后方,只见莱昂一瘸一拐地走来,左肩插着顾维民的拐杖尖,鲜血浸透了衬衫。他踉跄着走到王教授尸体旁,突然跪倒在地,发出野兽般的哀嚎。

“妈……”他抓起那半块虎符,贴在心口,“对不起……我来晚了……”

苏清颜怔住了。她认得那声呼唤里的痛楚——和她父亲烧毁文件时如出一辙。

莱昂突然剧烈咳嗽起来,鲜血从嘴角涌出。他抬起头,涣散的目光聚焦在苏清颜身上,竟露出一丝解脱的笑:“苏小姐……虎符……合起来……”他颤抖着举起两块虎符,断裂处的纹路严丝合缝!

青铜虎符在矿灯下泛着幽光,内侧的铭文在拼合后显出完整句子:“守山为盾护血脉,血矿为契葬枭雄。银脉之下藏金窟,得契者掌生杀令。”

“金窟……”苏清颜喃喃自语。

“不……”莱昂突然抓住她的脚踝,力道大得惊人,“是‘血矿契约’!三十年前,南洋商会用三十七条矿工的卖命契,抵押给英国银行换取军火!苏振国发现的不是金矿,是那份血淋淋的契约!他把它藏在银矿底下,想等时机成熟交给警方……”

苏清颜的血液瞬间冻结。她想起父亲书房里那些被烧毁的文件,想起他临终前那句“清颜,守住守山,别让血染红它”。

“顾维民想用契约控制南洋商会,吞并所有产业……”莱昂咳着血,将虎符塞进她手中,“苏小姐……帮我……把我妈的名字……从契约名单里划掉……”

他的手突然垂下,彻底没了声息。

苏清颜抱着冰冷的虎符,在矿车的阴影里蜷缩成一团。她终于明白父亲为何宁背骂名也要瞒报矿难——那不是耻辱,是用自己的名誉堵住了一个足以摧毁整个商界的黑洞!

坍塌的矿洞深处,林默在黑暗中苏醒。后背的伤口火辣辣地疼,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碎裂的肋骨。他摸索着爬向光源——那是通风井透下的微光。

“清颜……”他嘶声呼唤,回应他的只有空洞的风声。

他咬着牙爬向通风井,却在井壁上摸到一道新鲜的抓痕。抓痕旁有血迹,还有一行歪斜的字迹,是用匕首刻上去的:

“林默,走。虎符在通风井第三根铁管后。——清颜”

林默的心跳漏了一拍。他忍着剧痛攀上铁梯,在第三根铁管后发现了一个防水袋——里面装着苏清颜的珍珠耳环,和她留给他的字条:

“我去引开顾维民的人,去福伯家汇合。别找我,等我。”

字条背面画着一个箭头,指向矿井地图上一个标记点:废弃炸药库。

林默猛地攥紧字条。他知道那个标记意味着什么——三十年前矿难的导火索,至今仍埋在炸药库里!

黎明前的福伯庄园寂静如坟。苏清颜拖着伤腿翻过围墙,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。她将虎符藏进裙摆夹层,刚摸到后门把手,黑暗中突然伸来一只手捂住她的嘴!

“嘘。”林默的声音贴着她耳畔响起,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,“顾维民的人在搜捕你。”

苏清颜浑身一颤,反手与他十指紧扣:“你怎么逃出来的?”

“清颜,”林默的拇指摩挲着她掌心的伤口,“你留下的字条,说要去炸药库……”

“我不能让顾维民拿到血矿契约!”苏清颜猛地抽回手,“那东西会毁了所有人!”

“所以你打算一个人去?”林默抓住她的肩膀,力道大得让她生疼,“你忘了我们在矿洞里说的话?我们是彼此的盾!”

苏清颜的眼泪终于决堤。她扑进他怀里,像溺水者抓住浮木:“我害怕……林默,我父亲死了,阿贵昏迷了,守山可能要毁了……我撑不下去了……”

林默紧紧抱住她,下巴抵着她发顶:“那就别撑了。累了就靠着我,怕了就说出来。从你第一次在守山矿洞里对我笑的时候,我就决定要站在你前面挡住所有风雨。”他捧起她的脸,指腹擦去她的泪水,“但现在,我想站在你身边,和你一起扛。”

晨曦透过窗户,照亮苏清颜脸上的泪痕。她看着林默染血的绷带,看着他眼中从未动摇的坚定,突然笑了:“好。我们一起扛。”

她从裙摆夹层取出虎符,青铜的冷硬触感让她清醒:“但首先,我们得解决顾维民。”

林默点头,目光落在她腿上:“你的伤……”

“没事。”苏清颜撕下裙摆包扎伤口,动作利落得不像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,“比起守山人的命,这点伤算什么。”

她将虎符合二为一,完整的青铜虎符在晨光中泛着威严的光。内侧铭文清晰可见:“得契者掌生杀令”。

“顾维民以为手握契约就能掌控一切。”苏清颜的声音冷了下来,“但他不知道,这东西也是催命符。南洋商会真正的掌控者,是……”

话音未落,楼下突然传来引擎的轰鸣!福伯的怒吼穿透窗户:“清颜!林默!快走!顾维民带人包围了庄园!”

林默抓起陶瓷短刃,将苏清颜推向密道:“走!去守山祠堂!那里有父亲留下的后手!”

苏清颜却反手拉住他,将虎符塞进他掌心:“不。这次,我们一起面对。”

她抓起桌上的水果刀,毫不犹豫地划破掌心!鲜血滴在虎符上,竟发出“滋滋”的声响,仿佛被某种力量吸收。虎符上的铭文突然亮起红光,在空气中投射出一行大字:

“血契现世,南洋易主。唯守山嫡脉,可掌生杀令。”

林默猛地抬头:“守山嫡脉……是指你?”

苏清颜抹去掌心血迹,眼中燃起决绝的火焰:“现在,去会会我们的‘老朋友’吧。”

两人并肩走向大门,阳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,像两柄即将出鞘的利剑。门外,顾维民的黑色轿车如蝗虫般密布,枪口的寒光在晨曦中闪烁。

而苏清颜掌心的血,正缓缓渗入虎符古老的纹路,仿佛唤醒沉睡三十年的血脉诅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