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93章 惊蛰翻土的新泥(1/2)

惊蛰的雷声在云层里滚了半夜,清晨推开窗,湿润的风裹着泥土的腥气涌进来,麦生抓起靠在墙角的犁耙,木柄上还沾着去年的泥渍,在晨光里泛着深褐的光。“该翻地了。”他回头喊哑女,看见她正往竹篮里装新选的棉籽,布袋上的蓝线、红线在晨光里跳,像系着两小团火苗。

田埂上的冻土已经化了大半,一脚踩下去,泥水能漫到脚踝。麦生扶着犁耙往地里走,铁齿插进土里,“咯吱”一声掀开块带着草根的泥块,黑褐色的新土翻上来,混着昨夜的雨珠,亮得像块浸了油的墨。“这土酥得很,”他直起身喘口气,“比去年好翻,看来这场雨下得正是时候。”

哑女跟在后面,手里拎着个小竹篓,里面装着腐熟的羊粪。她抓了把羊粪,往翻起的土垄上撒,黑色的粪末落在新土里,像给土地撒了把养分。“张叔说惊蛰翻地得拌点粪,”她比划着,小本子上记着“每亩撒粪二十斤”,字迹被雨水洇了点,却更显扎实,“土肥了,籽才肯长。”

春杏挎着竹篮走来,篮里是刚蒸的菜窝窝,热气裹着野菜的清苦漫过田埂。“我娘说翻地得趁土湿,”她把窝窝往田埂上一放,“过两天太阳一晒,土板结了就难翻了。”她蹲在新土旁,抓起把泥在手里攥了攥,泥团能成团却不淌水,“湿度正好,能捏出印子又不散,最适合下种。”

小虎扛着把新镰刀过来,刀身磨得锃亮,映着他的脸。“刚从李铁匠铺取的,”他把镰刀往地上一放,“先把地里的老棉秆割了,免得绊犁耙。”他往麦生手里塞了个菜窝窝,菜香混着麦香在舌尖散开,“垫垫肚子,等会儿割秆才有力气。”

麦生咬着窝窝,看小虎挥舞镰刀割老棉秆。去年的棉秆枯得发脆,镰刀下去“咔嚓”作响,断口处露出浅黄的芯,像还藏着点去年的劲。“这些秆别扔,”他喊住小虎,“堆在田埂边沤肥,秋天又是好养料。”

哑女把割倒的棉秆归成小堆,每堆上都压块土疙瘩,免得被风吹散。她忽然发现棵棉秆根部还缠着去年的菟丝子枯藤,赶紧用手扯掉,扔进远处的水坑——这东西哪怕枯了,也得彻底除根,免得明年再冒头。

日头升高时,翻好的地已经连成一片,黑褐色的土垄像条起伏的绸带,在晨光里泛着润光。麦生扶着犁耙的手有点酸,额角的汗滴落在新土里,洇出个小小的湿痕。“你看这翻透的土,”他指着土下的湿泥,“深翻了半尺,能把藏在底下的虫翻上来,让鸟啄了去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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