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4章 动心（2/2）

既不好直接拒人于门外，显得太刻薄，却也不好当着妙染的面，和两位歌姬眉来眼去。

最终他只能是将张宛仙和柳素素迎入房内，客套寒暄了一阵，又将两人礼送了出去。

…

因为答应过汪汝谦和钱谦益，此后的数日时间，程光阳夜里仍旧住在汪家别墅，白天则和一众江南名士，四处游山玩水、吟诗作赋。

在此期间，王修微、张宛仙、柳素素等歌姬，也各自换上绮罗珠翠，怀抱瑶琴丝竹，与众名士结伴同游，不时为众人奏乐献舞，增添氛围。

如此过了二十天，程光阳终于将金陵周遭的所谓十八风景，全部游遍。

眼看时间差不多，他也准备向众名士辞行了。

得知程光阳要走，汪汝谦特地在石城门外折柳亭设宴，钱谦益、吴孔嘉，王修微、张宛仙、柳素素等人，纷纷到场为他送别。

临别之际，王修微满眼不舍地望着他，低声道：

“公子此去，不知何日才能与侬家再会，侬家新作几篇诗余，想送给公子，做个留念。”

说着，对方从袖内取出几页早已装订好的书笺，呈到他手中。

程光阳打开书笺，发现里面是几阙词——

“未花残，惜花残。月落江潭烟水寒。离恨欲无端。试凭栏，怯凭栏。帆驱云际路漫漫。何人上木兰。”

“多情月，偷云出照无情别。无情别，清辉无奈，暂圆常缺。伤心好对西湖说，湖光如梦湖流咽。湖流咽，离愁灯畔，乍明还灭。”

“只合唤他如梦。前后空拈新咏。风便欲悬帆，忽忽离襟生冻。休送。休送。今夜月寒珍重。”

程光阳读罢，心中颇为感动，思忖片刻，让人取来笔墨纸砚，当即也题诗一首，送给王修微。

“一寸柔眉画未匀，低头时带一分颦。湔裙青草生前渡，系艇红桥隔暗尘。便觉婆娑如此树，未应憔悴到斯人。飘茵堕溷终何定，珍重明珠不字身。”

“飘茵堕溷终何定，珍重明珠不字身……”

王修微接过程光阳送自己的诗，从头读了一遍。

读到最后两句时，整个人顿时怔在原地，不知过了多久，才仰头向程光阳望去，似乎是想确认诗中的意思。

“修微姑娘，珍重。”

程光阳并没有解释什么，只是举起衣袖朝她挥了挥，随后朝领着妙染和客光先、侯国兴三人，缓缓离开了折柳亭。

王修微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，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怅惘。

…

七月初，程光阳在经过近两个月的行程后，终于回到了泉州府晋江县。

母亲程林氏闻讯，喜不自胜，忙带着家中奴仆，亲自出门接他回家。

“仔儿，一年多不见，你比原来清减了，是不是在燕京水土不服？”

“哪有，阿妈你看错了，我不但没瘦，还长胖了呢。”

回到家中，和母亲说了会儿话，程光阳忽然发现，自己北上一载，家中又发生了许多变化。

首先是宅院规模，居然又扩大了，从以前的五间张三落，变成了五间张四落。多出十几间房屋不说，装潢也更华丽了，连斗拱和梁架上都雕刻了云纹、卷草纹、莲花、牡丹、芍药等物。

其次是奴仆数量，尤其是婢女的数量更多了，光是程光阳一路进门看到的，就有十几人，年纪大都在十六七岁之间，个个柳腰纤细、娉婷袅娜。

“阿妈，家中何时有了这么多人？”程光阳好奇道。

程林氏笑着道：“是你两位族叔，怕我一个人在家，没人做伴，给我买来不少使唤丫头，回头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，挑几个过去，和妙染一起伺候你。”

“呃……不用，孩儿现在挺好的。“

程光阳听了这话，回头看了一眼妙染，见对方用哀求的眼神望着自己，当即谢绝了母亲的好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