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58章 秦致远的清晨（1/2）

凌晨五点半，秦致远被闹钟叫醒。他没有立刻睁眼，而是在黑暗中静静躺了几秒钟，像一台精密的仪器在进行启动前的自检。大脑皮层深处，关于今天林书记日程安排的记忆模块率先激活：上午九点，听取市发改委关于清洁能源项目进展的汇报；十点半，会见省里来的一个调研组；下午两点，市委常委会；四点，调研市政务服务中心“一窗通办”改革情况……

他轻轻吸了一口气，鼻腔里是家中熟悉的、混合着妻子洗发水清香和一夜宿寐的气息。然后，他像执行一个演练过无数遍的程序，悄无声息地翻身坐起，没有惊动身旁依旧熟睡的妻子柳婷秦致远伸手按掉，动作流畅，没有一丝迟滞。

他借着窗外透进来的、城市尚未完全苏醒的熹微晨光，摸索着穿上衣服，赤着脚，像猫一样轻盈地走进厨房，打开一盏功率不大的壁灯，昏黄的光线勾勒出他清瘦而略显疲惫的身影。烧水，煮上几个鸡蛋，从冰箱里拿出牛奶和面包。在等待水开的间隙，他已经拿起手机，指尖快速滑动，屏幕的光映亮了他专注的脸。

他首先浏览的是由市委办信息科整理的“每日新闻舆情摘要”，重点关注与西明市、云西省乃至国家大政方针相关的要闻、社论以及可能存在的敏感信息。接着，他点开市委办内部工作群，快速翻阅前一天夜里的值班记录和各部门报送的急件摘要，大脑像高速处理器一样，将这些信息分门别类，标注出需要第一时间向林书记汇报或提醒注意的内容。

“爸爸……”一个带着浓浓睡意的、软糯的声音在厨房门口响起。

秦致远抬起头，看到八岁的儿子小韬揉着惺忪的睡眼，穿着卡通睡衣，倚在门框上。

“小韬醒了？怎么起这么早？”秦致远放下手机，声音不自觉地放柔。

“我梦见你答应今天陪我去科技馆……”小韬嘟着嘴，带着刚睡醒的委屈，“可是我知道你又要去上班。”

秦致远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刺了一下。他走过去，摸了摸儿子的头：“等爸爸忙过这阵子，一定带你去，好不好？快，先去洗脸刷牙，早餐马上好了。”

催促儿子洗漱的间隙，柳婷也起来了，她穿着家居服，头发随意挽着，开始帮着准备餐桌。她看了一眼在客厅和卫生间之间跑来跑去的儿子，又看了看在厨房和手机之间切换的丈夫，轻轻叹了口气。

“致远，昨天小韬的班主任李老师又给我发信息了。”柳婷一边给面包抹果酱，一边低声说，“说小韬最近几次单元测验，数学和语文成绩都下滑得厉害，上课也老是走神。李老师希望我们能抽空去学校一趟，和她当面聊聊。”

秦致远正把煮好的鸡蛋捞出来，闻言动作顿了一下。他转过身，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歉意和为难：“最近……林书记这边日程排得太满了，省里领导也在，我实在抽不开身。你跟李老师解释一下，就说我们周末再约时间，或者……你先去跟她谈谈？”

柳婷看着他眼下的淡青色，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。她知道丈夫的不易，这个家几乎全靠他一个人撑着，他的时间早已不属于自己和家庭。她最终只是点了点头：“嗯，我跟李老师再说说吧。你自己也注意身体，别熬太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