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 骨纹迷阵（1/2）

第一幕

骨魂窟内的阴风像是有了实体，卷着细碎的骨屑，刮在脸上又冷又痒。

唐雅扶着还在喘粗气的慕容珩，紧跟在沈惊寒身后，脚下的碎石被踩得“咯吱”作响，在空旷的通道里反复回荡，像是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盯着他们。

前方突然亮起一道暗红色的光，不是骨镜碎片的金光，也不是磷火的幽绿，而是一种透着死寂的暗红，像是凝固了千百年的血。

等走近了才看清，那光是从一道巨大的石门上透出来的——石门足有三丈高，两丈宽，整块岩石浑然天成，没有一丝拼接的痕迹，而门上密密麻麻刻满的，是比通道两侧复杂数倍的骨纹。

这些骨纹蜿蜒缠绕，像是无数条互相吞噬的小蛇，纹路的凹槽里还残留着暗红色的痕迹，凑近了能闻到一股淡淡的、早已干涸的血腥味。

沈惊寒停下脚步，抬手抚摸着石门上的骨纹，指尖刚触碰到岩石，他眉心的骨语印记就微微发烫，发出微弱的黑光。

“这是‘骨纹迷阵’，骨魂窟的第二重守护。”沈惊寒的声音比平时更低沉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。

“这些骨纹不是刻上去的，是用骨语族先人的血混合着骨毒素画上去的，每一道纹路都对应着一个先祖的骨魂，他们自愿被困在这里，守护着后面的本源区域。”

慕容珩握紧手中的铜剑，剑身在暗红光芒下泛着冷光，他刚被骨魂领主的魂印暗袭过，脸色还带着几分苍白，却依旧警惕地打量着四周：“也就是说，我们要过去，就得先过这些先祖骨魂这一关？”

“是，也不是。”沈惊寒从怀中掏出一块巴掌大的黑色骨牌，骨牌边缘打磨得很光滑，上面刻着与石门上相似的骨纹，只是更简洁凝练，“这是骨语族的‘通灵牌’，是先祖流传下来的信物，能暂时沟通被困的骨魂。但光有通灵牌不够，还需要能让先祖们信服的力量——唐雅，你的净灵体力量，是唯一能让他们放下戒备的东西。”

唐雅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，净灵体的金光在掌心隐隐流动。

她想起刚才在窟室里，沈惊寒说她是净灵使者的转世，而净灵使者与骨语族是盟友。

她抬起头，目光落在石门的骨纹上，忽然发现这些看似杂乱的纹路，其实和顾晏辰留下的布帛上“骨镜聚，轮回破”的口诀排列有着微妙的契合。

“我试试。”唐雅往前迈了一步，指尖缓缓伸向石门上的一道骨纹。

指尖刚触碰到岩石，一股刺骨的寒意就顺着指尖钻进体内，比窟内的阴风还要冷，像是直接冻在了骨髓里。

紧接着，石门上的骨纹突然亮起刺眼的暗红光芒，原本沉寂的纹路像是活了过来，开始缓缓蠕动。

“小心！”慕容珩立刻上前一步，想要护住唐雅，却被沈惊寒伸手拦住。

“别碰她，这是先祖们的考验。”沈惊寒的眼神紧紧盯着唐雅，眉心的骨语印记跳动得更厉害了，“如果连这点考验都过不了，后面的路更没法走。”

唐雅没有退缩，她能感觉到，指尖传来的不仅是寒意，还有一股强烈的精神冲击。

像是有无数个声音在她脑海里嘶吼、哭泣，那些声音充满了怨恨和不甘，还有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。

她仿佛能看到无数模糊的身影，被困在黑暗中，日复一日地守护着什么，却永远看不到解脱的希望。

“这些是先祖骨魂的怨念。”沈惊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，带着一丝苦涩，“他们被困在这里数百年，看着三大家族的阴谋得逞，看着诅咒一次次轮回，却无能为力，怨念早就积攒到了极致。”

唐雅咬紧牙关，任由那股精神冲击冲刷着自己的意识。

她没有反抗，而是试着将自己的净灵体力量一点点释放出来，顺着指尖注入骨纹中。

金色的光芒与暗红色的骨纹相遇，没有发生激烈的碰撞，反而像是溪水融入干涸的土地，缓缓渗透进去。

随着金光的注入，脑海里的嘶吼声渐渐减弱，哭泣声却越来越清晰。

唐雅能感受到那些骨魂的悲伤——他们不是怨恨外人，而是怨恨自己的无力，怨恨三大家族的背信弃义，怨恨这场无休无止的诅咒。

“我知道你们的痛苦。”唐雅在心里轻声说，声音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坚定，“我是净灵使者的转世，我来这里，不是为了抢夺什么，也不是为了破坏什么，我是来打破这场轮回诅咒的。我会让那些被诅咒牵连的人得到解脱，也会让你们这些被困了数百年的灵魂，终于能好好安息。”

她的话音刚落，石门上的骨纹突然剧烈地闪烁起来，暗红色的光芒和金色的光芒交织在一起，形成一道道明暗交替的光带。

就在这时，石门的上方，那些缠绕的骨纹突然汇聚起来，形成了一张模糊的人脸，人脸没有五官，却能让人清晰地感受到它的注视。

沈惊寒脸色一变，连忙单膝跪地，双手抱拳：“骨语族后裔沈惊寒，拜见先祖灵体。”

慕容珩也跟着收起铜剑，微微躬身，他能感觉到这张人脸蕴含的强大力量，远非之前遇到的骨魂可比。

唐雅没有下跪，她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张人脸，净灵体的力量依旧在源源不断地注入骨纹中。

她能感觉到，这张人脸正在审视她，审视她的灵魂，审视她的目的。

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，人脸突然消散，重新化作无数道骨纹。

而石门的正中央，那些骨纹开始顺时针旋转，形成一个小小的旋涡，旋涡中缓缓升起一道黑色的光柱，光柱落在唐雅的眉心。

唐雅只觉得眉心一热，像是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，紧接着，一股信息流涌入脑海——这是骨语族的基础秘术，还有关于骨纹迷阵的起源，以及净灵使者与骨语族先祖并肩作战的片段记忆。

“这是……骨语印记？”沈惊寒惊讶地看着唐雅眉心出现的黑色骨纹印记，那印记和他眉心的一模一样，只是更淡一些，“先祖们竟然直接将骨语印记传给了你，这是从未有过的事！有了这个印记，你不仅能自由出入骨魂窟，还能直接与所有骨魂沟通，包括那些被骨毒素污染的骨魂。”

唐雅抬手摸了摸眉心，能感觉到印记传来的微弱暖意，像是一种契约，一种认可。

就在这时，石门突然发出“轰隆隆”的巨响，缓缓向内开启。

门开的瞬间，一股比之前浓郁数倍的骨毒素气息涌了出来，夹杂着一股刺鼻的铁锈味，让人忍不住皱紧眉头。

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，从石门后面，传来了一阵“咻咻”的声响，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快速飞来。

沈惊寒立刻站起身，将唐雅和慕容珩护在身后，手中的白骨笛已经握紧：“小心，是骨箭卫！”

话音刚落，数十支黑色的骨箭就从石门后面射了出来，箭身漆黑，箭头上闪烁着幽绿的光，显然是涂抹了浓缩的骨毒素。

而且这些骨箭的速度极快，在空中划出一道道黑色的残影，直奔三人的要害而来。

第二幕

骨箭破空的声音尖锐刺耳，像是要把空气都撕裂开来。

慕容珩反应最快，他几乎是在骨箭出现的瞬间就举起了铜剑，体内的灵力毫无保留地爆发出来，在三人面前形成了一道半透明的金色屏障。

“铛铛铛！”

一连串密集的碰撞声响起，骨箭射在屏障上，发出清脆的金属撞击声。

大部分骨箭被屏障弹开，掉落在地上，化作一缕缕黑气消散。

但还有几支骨箭，箭头竟然穿透了屏障，虽然速度慢了下来，却依旧朝着唐雅射去。

“小心！”沈惊寒侧身挡在唐雅面前，手中的白骨笛轻轻一挥，一道黑色的气墙突然出现在唐雅身前，将那几支骨箭稳稳挡住。

骨箭撞在气墙上，瞬间碎裂，化作黑色的粉末。

“骨箭卫是骨魂领主最精锐的手下，由纯粹的骨魂凝聚而成，没有实体，所以普通的物理攻击很难对他们造成伤害。”

沈惊寒一边说着，一边快速后退，拉着唐雅和慕容珩远离石门入口，“而且他们的箭术极高，每一支箭都带着骨魂的怨念，被射中不仅会中毒，还会被怨念侵入心智，变得狂暴失控。”

唐雅看着石门后面，黑暗中隐约能看到数十个手持骨弓的身影，那些身影通体漆黑，没有五官，只有一双双闪烁着幽绿光芒的眼睛，正是沈惊寒所说的骨箭卫。

他们排列整齐，像是训练有素的士兵，手中的骨弓再次拉满，又是数十支骨箭射了过来。

“不能再被动防御了，我们得冲进去！”慕容珩大喊一声，铜剑上的灵力暴涨，他突然纵身跃起，踩着屏障的边缘，朝着石门后面的骨箭卫冲去。

铜剑在他手中化作一道金色的闪电，朝着最前面的一个骨箭卫劈去。

“铛！”

铜剑劈在骨箭卫的身上，竟然发出了金属碰撞的声音。

骨箭卫的身体只是微微一滞，并没有消散，反而反手一拳，朝着慕容珩的胸口砸来。

拳头带着浓郁的黑气，速度快得惊人。

慕容珩连忙侧身躲闪，拳头擦着他的肩膀飞过，砸在旁边的石壁上，石壁立刻被砸出一个碗大的坑，坑中还冒着黑色的雾气。

“这些骨箭卫的防御太强了！”慕容珩落地后，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，他的手臂被黑气扫到，已经开始发麻，“普通的灵力攻击对他们没用，只能暂时击退他们。”

沈惊寒吹奏起白骨笛，晦涩的骨语秘术随着笛声扩散开来。

石门后面的骨箭卫动作明显一顿，眼神中的幽绿光芒也暗淡了几分。

“我的秘术能暂时干扰他们的意识，但持续不了多久。”沈惊寒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，“唐雅，你的净灵体力量能净化他们吗？”

唐雅点头，她已经从先祖传递的信息流中知道，骨箭卫虽然是纯粹的骨魂，但他们的核心被骨魂领主注入了少量骨毒素，所以才会变得如此狂暴，且防御惊人。

她握紧桃木剑，净灵体的力量在剑身凝聚，形成一层薄薄的金光。

“慕容珩，你帮我牵制住大部分骨箭卫，沈惊寒，你用秘术干扰他们的攻击节奏，我去净化他们的核心！”唐雅大喊一声，纵身朝着石门后面冲去。

慕容珩立刻会意，铜剑挥舞得更快，金色的剑光笼罩了大半的骨箭卫，将他们的注意力都吸引到自己身上。

沈惊寒的笛声也变得更加激昂，一道道黑色的音波从白骨笛中散发出来，击中骨箭卫的身体，让他们的动作变得迟缓。

唐雅借着这个机会，灵活地穿梭在骨箭卫之间。

她的目标不是那些被慕容珩牵制的骨箭卫，而是那些站在后面，正在不断射箭的骨箭卫。

这些骨箭卫的核心，就在他们的胸口位置，那里有一个微弱的黑色光点。

她冲到一个骨箭卫身后，桃木剑带着金光，毫不犹豫地刺向对方的胸口。

“噗”的一声轻响，桃木剑轻易地穿透了骨箭卫的身体，金光瞬间爆发，从剑尖涌入骨箭卫的体内。

骨箭卫发出一声无声的嘶吼，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，黑色的身体上出现了一道道金色的裂纹，裂纹越来越多，最终“砰”的一声，骨箭卫化作无数道黑色的雾气，被金光净化，消散在空气中。

“有效！”唐雅心中一喜，立刻转向下一个骨箭卫。

可就在这时，石门后面的黑暗中，突然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，声音没有任何感情，像是石头摩擦：“外来者，你们以为这样就能通过骨纹迷阵吗？太天真了。”

随着声音的响起，那些被慕容珩牵制的骨箭卫突然同时爆发出强烈的黑气，他们的身体竟然开始膨胀，原本漆黑的身体上，浮现出一道道暗红色的骨纹，正是之前石门上的骨纹。

“不好，他们在吸收迷阵的力量！”沈惊寒脸色大变，笛声变得急促起来，“骨纹迷阵的力量是有限的，但这些骨箭卫能暂时借用迷阵的力量，变得更加强大！再这样下去，慕容珩撑不了多久！”

唐雅回头一看，果然看到慕容珩的脸色越来越苍白，他的金色屏障已经出现了一道道裂痕，显然是灵力消耗过大。

而那些膨胀后的骨箭卫，攻击变得更加迅猛，骨箭的威力也提升了数倍，每一次撞击屏障，都能让屏障剧烈地晃动。

“慕容珩，退回来！”唐雅大喊一声，手中的桃木剑金光暴涨，她不再逐个净化骨箭卫，而是朝着那些骨箭卫的中间冲去。

沈惊寒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，笛声一转，不再是干扰秘术，而是召唤秘术。

随着笛声响起，石门两侧的石壁上，突然涌出无数道灰色的骨魂，这些骨魂是骨纹迷阵的普通守护灵，之前一直没有现身。

“先祖有令，清除入侵者！”沈惊寒大喊一声，那些灰色骨魂立刻朝着膨胀后的骨箭卫冲去，虽然它们的力量远不如骨箭卫，但胜在数量众多，一时之间竟然将骨箭卫的攻势阻拦了下来。

慕容珩趁机后退，回到唐雅身边，他喘着粗气，擦了擦嘴角的血迹：“这些骨箭卫太诡异了，借用了迷阵力量后，力量提升了至少三倍。”

“不能再让他们借用迷阵力量了。”唐雅看着石门上还在闪烁的骨纹，“沈惊寒，迷阵的阵眼在哪里？只要毁掉阵眼，他们就无法再借用力量了。”

沈惊寒眼神一凝：“阵眼在石门后面的通道尽头，那里有一座骨灯，骨灯里燃烧的是骨语族先祖的魂火，正是魂火维持着迷阵的运转。但通道里还有更多的骨箭卫，而且阵眼旁边，应该有骨魂领主的亲信守护。”

“我去毁了阵眼。”唐雅立刻说，“你们在这里牵制这些骨箭卫，我尽快回来。”

“不行，太危险了！”慕容珩立刻反对，“通道里情况不明，而且你一个人去，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？”

“现在没有时间犹豫了。”唐雅摇头，眼神坚定，“这些骨箭卫越来越强，再拖下去，我们所有人都得被困在这里。我有骨语印记，普通的骨魂不会攻击我，而且我的净灵体力量能克制他们，我去最合适。”

沈惊寒也点了点头：“唐雅说得对，现在只有她去最合适。慕容珩，你跟我一起，尽量牵制住这些骨箭卫，给她争取时间。唐雅，小心点，通道里的骨箭卫都是精英中的精英，而且阵眼旁边的守护，实力可能不亚于之前的骨魂领主。”

唐雅点头，握紧桃木剑，又摸了摸眉心的骨语印记：“放心，我会小心的。”

说完，她转身朝着石门后面的通道冲去。

通道比之前的更窄，两侧的石壁上镶嵌着无数颗人头大小的骷髅头，骷髅头的眼睛里闪烁着幽绿的光，像是在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。

通道里的空气更加阴冷，骨毒素的气息几乎凝结成了雾，吸入一口都觉得喉咙发紧。

唐雅运转净灵体力量，在周身形成一层薄薄的金光，将骨毒素隔绝在外。

她刚走了没几步，通道两侧的骷髅头突然同时张开嘴，从嘴里射出一道道黑色的骨针，骨针上带着浓郁的骨毒素，密密麻麻，根本避无可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