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2章 花果幻真（1/2）

蓝天，白云，青山，绿水。

鸟语花香，灵气氤氲。

花果山。

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，那么……“正常”。

那粒自虚无中飘来、落入山头的混沌灵光，在日精月华的滋养下，缓缓凝聚、生长。它无知无识，懵懂混沌，如同初生的婴儿，只遵循着最本能的渴望——存在，成长。

岁月无声流淌。灵光吸纳天地精华，逐渐化作一块顽石，通体莹润，内蕴光华。它静静地躺在山巅，沐浴风雨，聆听松涛，仿佛与这座山、这片天地融为一体。

它没有记忆，没有过去，只有一些模糊的、仿佛与生俱来的“常识”在潜意识中流淌：这里是花果山，是它的诞生之地。它是一块灵石，等待化形。

很合理，很自然。一种被精心编排过的“自然”。

云端之上，凌霄宝殿深处。

那面巨大的古镜，清晰地映照着花果山的景象，聚焦于山巅那块日渐灵动的石头。镜面旁，无数细密的数据流无声闪烁，记录着每一丝能量波动，每一个细微变化。

“样本hrc-002，发育状态良好，能量吸收效率稳定，未检测到异常记忆复苏迹象。”

“与hrc-001同期数据对比，灵性成长曲线提升3.7%，疑似受‘真实洪荒’残存本源环境影响。”

“继续观察，记录‘自然演化’数据。”

冰冷的电子音在空旷的殿宇中回荡。宝座上的帝袍身影（玉帝皮囊）目光空洞，唯有指尖偶尔划过虚空，调整着镜面的观测参数。一切，都在既定的“程序”掌控之中。

然而，在这片看似完美的“保护区”之下，在那被层层伪装与封印的意识最深处……

一点被涅盘佛性以最后力量隐藏、压缩到极致的灵光，如同被压在万丈冰川下的火种，正在……极其缓慢地……苏醒。

那不是记忆的复苏，而是……一种本能的悸动，一种对“不协调”的敏锐感知。

这块“灵石”开始做一些“梦”。

并非清晰的画面，而是破碎的感觉，混乱的色彩，尖锐的声音。

……无尽的黑暗与冰冷……

……震耳欲聋的爆炸与咆哮……

……一张张模糊却充满悲怆与决绝的面孔……

……一颗巨大、搏动、布满裂痕的心脏……

……一艘燃烧的、冲向毁灭的星槎……

……还有……一声撕心裂肺的“大师兄”……

每一次“梦”醒，灵石都会陷入短暂的“呆滞”，内部能量流转会出现细微的紊乱。但很快，一层无形的“屏障”便会生效，将那些异常波动抚平、掩盖，重新注入“花果山灵石”的平静认知。

“检测到意识底层轻微扰动，疑似深层潜意识活动。启动记忆屏蔽加固程序，注入安定因子。”

古镜旁的数据流微微波动，随即恢复正常。

但火种既已埋下，便终有燎原之日。

这一日，风雨大作，雷霆交加。

一道紫色的天雷，如同天罚之鞭，撕裂苍穹，狠狠劈向花果山巅那块已孕育出九窍八孔的灵石！

这是化形之劫！亦是……“观测者”设定好的，“自然演化”的关键节点！

雷光贯入石中，磅礴的毁灭性能量疯狂冲击着灵石的每一寸结构！剧烈的痛苦让灵石的意识几乎要彻底崩散！

就在这生死关头——

那深藏的意识底层，那点被封印的灵光，在极致的外部压力与痛苦刺激下，猛地……爆发出一丝微弱却坚韧无比的……抵抗意志！

“不……屈！！”

一声无声的咆哮，在灵魂深处炸响！

并非记忆，而是……烙印在真灵最本源处的……桀骜与反抗！

这股意志，引动了灵石多年来无意中吸纳的、一丝游离在花果山空气中、与周围“生机”格格不入的、极其稀薄的……“寂灭”道韵！（源自古神废墟逸散、被世界本能过滤后残留的微粒）

刹那间！

灵石内部，那被精心维持的平衡被打破！“伪装”的外壳出现了细微的裂痕！被封印的真实灵光与外部涌入的劫雷之力、还有那丝“寂灭”道韵，发生了极其短暂而剧烈的……冲突与……融合！

“轰——！！！”

灵石炸裂！金光万道，瑞气千条！

一道身影自崩碎的石中冲天而起！筋斗云随心而至，托住其身形！

只见他：五官俱备，四肢皆全。目光如电，射冲斗府。一身暗金色的毛发闪烁着不凡的光泽，虽初生，却自带一股睥睨天下的桀骜之气！

成了！灵明石猴，破石而出！

然而，与“剧本”中那只懵懂顽劣的石猴不同，这只新生的猴子，眼中除了天生的灵动机敏，还深藏着一丝……难以言喻的……迷茫与……警惕！

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，看着这片熟悉的山水，心中却涌起一股强烈的……不真实感！

花果山是真的，水帘洞是真的，群猴的欢呼也是真的。

但……总觉得……哪里不对？

仿佛……这一切都隔着一层看不透的……薄纱？

“我是谁？”他下意识地喃喃自语。

“你是我们的大王！是这花果山的美猴王！”群猴欢叫着。

美猴王……孙悟空……

这个名字……很熟悉，却又……很空洞。

他甩了甩头，将那股怪异的感觉压下。或许是刚化形，心神未定吧。

他开始了“美猴王”的生活，率群猴，占洞府，逍遥快活。

但那种“不真实感”如影随形。他时常会对着流泉发呆，会在夜深人静时，仰望星空，觉得那星辰的排列，似乎……太过“规整”？会在与猴儿们嬉戏时，突然感到一阵没来由的……心悸，仿佛遗忘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。

云端古镜后的“观测者”，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些“偏差”。

“样本hrc-002化形成功。基础行为模式符合预期，但检测到持续性的认知不确定性及微弱的现实疏离感。”

“分析：疑似受化形天劫刺激，底层封印出现纳米级松动，导致潜意识扰动外泄。”

“建议：注入强化认知锚定程序，引导其进入预设‘命运轨迹’（寻仙访道阶段），以更高强度的‘剧情’覆盖潜在变量。”

“指令确认。启动‘方寸山’引导协议。”

一日，美猴王目睹一老猴寿终正寝，忽感悲恸，生出寻长生不老之念。此念一生，冥冥中自有“缘法”指引。他扎筏渡海，历经“风雨”，竟真的漂到了一处仙山——灵台方寸山，斜月三星洞。

洞主菩提祖师，仙风道骨，神通广大。一切仿佛天定。

悟空拜师学艺，展现惊人天赋，得授神通，炼成火眼金睛，七十二变，筋斗云……一切顺理成章，如同排演过千万遍的戏剧。

然而，在学习过程中，悟空那深藏的灵光，再次被触动！

尤其是修炼火眼金睛时，需要凝视“真实”，看破虚妄！每一次运功，他都感觉眼前的“世界”微微扭曲，仿佛有无数细密的、冰冷的“线条”在背景中闪烁！祖师传授的功法，精妙绝伦，但总感觉……缺少了某种最关键的……“灵魂”？一种……源自本心的“道”？

还有那筋斗云，一个筋斗十万八千里，但悟空总觉得，这速度……似乎被某种无形的“壁垒”限制着？仿佛天地……是有“边界”的？

这些疑问，被他压在心底，不敢表露。因为他能感觉到，祖师那看似温和的目光深处，有一种……洞悉一切、却又冰冷无情的……“审视”。

终于，因卖弄神通，悟空被祖师寻由逐出师门。临行前，祖师告诫：“日后惹出祸来，切莫提我名号。”

悟空拜别，心中却无多少悲伤，反而有种……莫名的“解脱”感。仿佛……终于要离开一个巨大的、无形的“牢笼”？

他驾起筋斗云，下意识地……没有直接回花果山，而是朝着一个冥冥中感应的方向，全力飞去！他想看看，这个世界的……“边界”到底在哪里！

他飞啊飞，穿越云海，越过山川，速度越来越快！周围的景象开始变得模糊，灵气变得稀薄，甚至……出现了空间的扭曲感！

就在他感觉即将触碰到某种“极限”时——

“嗡！”

一股无形却强大无比的排斥力，猛地从前方虚空中传来！仿佛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、柔软却坚不可摧的墙壁！

同时，一股冰冷的、带着警告意味的意念，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：

“警告！个体hrc-002已接近‘试验区’边界！立即返回预设活动区域！重复！立即返回！”

悟空被狠狠弹飞，筋斗云险些溃散！他稳住身形，惊骇地望着前方那片看似空无一物的虚空！

边界！真的有边界！而且……有“人”在监控？！

hrc-002？那是什么？是在说我吗？！

试验区？！预设区域？！

一瞬间，之前所有的“不真实感”、“疏离感”如同火山般爆发！化形时的怪异感，修炼时的疑惑，祖师的审视……一切线索串联起来，指向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！

这个世界……是假的？！是一个……“试验场”？！而我……是所谓的“样本”？！

“不——！！！”悟空发出震天的咆哮，怒火焚烧着理智！他不顾一切地凝聚全力，火眼金睛燃烧到极致，再次狠狠撞向那无形的边界！

“给俺老孙……开！！！”

“轰！！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