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九十七章 为何?(2/2)

几声刻意放轻的叩门声,惊醒了屋内熟睡的王妃乳母——金氏。金她心头猛地一跳,惊出一身冷汗。夜深人静,何人敢来搅扰?

她披衣起身,带着几分被惊扰好梦的怒气拉开房门,正待厉声斥责,却见门前立着个眼生的小丫鬟。不待她开口,那丫鬟便迅速上前一步,几乎贴到她耳边,声音压得极低,却字字清晰,如同淬了冰:

“妈妈若还想见您儿子和孙子一面,明日辰时,王氏茶馆,过时不候。”

话音未落,那丫鬟已转身,消失在了回廊的夜色中。

她只觉遍体生寒,夜风掠过枯叶,带起一阵死寂的窸窣,灌入她单薄的里衣。她不禁打了个寒战,她的儿子,她已许久未曾见过了。

夜色深沉如墨,金氏却睁着眼,没有半分睡意。只要一阖眼,几十年前那个清晨的寒意便扑面而来,破旧窗棂外呼啸的风声,枯枝刮擦窗纸的声响,连怀中婴儿那细弱猫吟的哭声都清晰得可怕,一次次将她拖回那个砭骨的黎明。

她那苦命的儿啊!那时才那么小、那么软的一团,抱在怀里轻得像片羽毛。她如何能忍心舍下他?

可她那杀千刀的夫君,是个灌多了黄汤便不认人的醉鬼。没了银钱买酒,竟在她尚未出月子时,将她卖进了鸿胪寺卿府邸,给庶出的李玉莲小姐当了乳母。

她那未足月的亲儿,转眼成了没娘的孩子。从此,她用自己的奶水喂养别人的千金,却连亲生骨肉是饥是饱都无从知晓。

她跪在雪地里磕头求她母亲代她照料小儿,那当初为两百文铜钱,就将她嫁给一个鳏夫的狠心娘亲,才勉强答应。

此后,她将月钱悉数省下交给母亲,才换来几年相安无事,偶有得空归家,能看上一眼,便是她那些年唯一的慰藉。

谁知,好景不长,自从李玉莲成了镇西王的外室,他们的事见不得光。她这乳母的旧事便成了把柄。为更好地拿捏她,王妃竟作主,给她那好色成性的相公赏了个年轻貌美的丫鬟。

那死鬼乐得颠三倒四,转头便将他们的儿子接进了王妃的庄子。这一去,便是十几年光阴。

如今,儿子早已在庄子里娶妻生子,她甚至做了祖母。他们一家三代,都成了王妃庄子里的下人,平日里根本不得外出。唯有年节时,她才能借着由头,远远地瞧上几眼。

夜里那丫鬟……究竟是何来历?为何要绑她儿孙?一个冰冷的念头悄然爬上心头,金氏浑身一颤,不敢深想。这一夜,她辗转反侧,心如油煎。

第二日,她早早便寻了个由头,匆匆出了府,径直朝城西的王氏茶铺赶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