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集 红镜武中毒(2/2)

申时二刻,演凌鬼魅般出现在西北角廊柱后。这里正对关武的休息区,瘦削的将军独自擦拭着佩剑。演凌刚要行动,突然被铁钳般的手扣住肩膀——是关武!这人何时绕到他身后的?

\刺客。\关武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摩擦,\你身上有蛇药味。\演凌正要辩解,远处突然传来尖叫。裁判席方向,红镜武正掐着个侍从的脖子怒吼:\谁敢下毒?!\

关武的力道稍松,演凌立刻泥鳅般滑脱。他边跑边回头,看见关武竟在对他做\快走\的手势。更诡异的是,将军的佩剑不知何时已出鞘三寸,寒光直指漠北刀客的藏身处。

当演凌终于摸到关押俘虏的帐篷时,发现早有人捷足先登。田训正用折扇挑起个昏迷的漠北人下巴:\多谢刺客先生引蛇出洞。\他脚边躺着五个被捆成粽子的刀客,\作为报答...\扇尖突然指向演凌身后。

演凌猛回头,看见红镜氏苍白的面容近在咫尺。女人冰凉的手指抚过他淤青的眼眶:\疼吗?\不等回答,她已塞来个包袱:\里面有通关文牒和伤药。\顿了顿又补充:\下次别走排水渠,那里真有蛇。\

子时的更鼓响起时,演凌蹲在城外老槐树上清点\战利品\——漠北人的弯刀、红镜氏的玉佩、还有田训故意\遗漏\的兵力布防图。他舔着新得的金疮药,望向南桂城冲天的火光:\十万大军?呵...\

城内,田训正在烧毁的漠北人帐篷前摇扇轻笑:\刺客、漠北、关武...\他转头看向轮椅上的红镜广,\你说下次该钓哪条鱼?\

少年舔着糖葫芦脆声答道:\当然是最大那条。\他指尖沾着糖浆在轮椅扶手上画了个龙形——正是关武后腰刺青的简化版。

南桂城医馆的青砖地面上,斑驳的血迹在烛光下呈现出诡异的紫黑色。紫学治太医的银针在红镜武胸口颤出细密的嗡鸣,针尾系着的药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由白转灰。\再晚半刻钟...\老太医的胡子抖得厉害,\这毒就能顺着心脉攻入紫府。\

药童捧着铜盆的手不停发抖,盆里漂着的药渣散发出腐烂桃子的气味。红镜武两米高的身躯把特制病榻压得吱呀作响,银发里缠着的解毒药膏正缓缓融化,顺着太阳穴流到枕上,竟把绣着辟邪纹的枕套蚀出几个小洞。

\记住!\紫学治突然拔高嗓门,吓得角落里的药碾子翻倒在地,\三日之内不得运功。\他枯瘦的手指捏着根发黑的银针,\这'桃花瘴'最毒处在后劲——\话音未落,病榻上的巨人突然睁开眼,瞳孔竟泛着不自然的玫红色。

太医闪电般扎下三针,红镜武的眼皮又沉重地合上。紫学治这才转身对田训拱手:\公子切记,万不可让他受刺激。\说着从袖中抖出个玉瓶,\若见他指甲发粉,立即灌下这'冰髓散'。\

轮椅上的红镜广突然剧烈咳嗽起来,苍白手指死死攥住兄长的一缕银发。\太医...\他声音细若游丝,\家兄若有三长两短...\话未说完就被耀华兴按住肩膀,这位吏部侍郎长女难得放柔了嗓音:\有紫太医在,你哥哥定会...\

\砰!\

医馆大门突然被踹开,寒风裹着个浑身是血的驿卒滚进来。那人怀里紧抱的竹筒摔裂在地,露出染血的军报——福建道的狼烟封泥清晰可见。

\果然是你!\驿卒突然指着红镜广尖叫。他缺了根小指的手颤抖着扯开衣襟,露出胸口狰狞的爪痕:\去年腊月浙东雪夜,你纵兽伤人的账该清了!\

满室俱寂。田训的折扇停在半空,连紫学治的银针都忘了收回。红镜广的轮椅突然\吱\地后退半尺,少年病弱的面容在烛火明灭间竟显出几分妖异:\这位大人认错人了吧?去冬我在广州养病...\

驿卒疯狂摇头,从靴筒抽出半截断箭:\江西驿站的血字还在墙上!你驯的那头...\话未说完,他突然掐住自己喉咙,指缝间渗出粉红色泡沫——与红镜武枕上药膏的腐蚀痕迹一模一样。

\桃花瘴!\紫学治扑过去掰开驿卒的嘴,\他早中毒了!\老太医的银针刚碰到驿卒舌根,那截发黑的舌头就\啪嗒\掉在地上。垂死之人却露出解脱般的笑容,用尽最后力气在青砖上划出三道血痕——正是红镜广轮椅扶手上的诡异纹路。

病榻上的红镜武突然开始抽搐,玫红色从指甲蔓延到指尖。田训一个箭步上前捏开他的嘴,冰髓散却从指缝漏了大半——红镜武的牙关咬得死紧,喉间发出野兽般的低吼。

\按住他!\紫学治的银针暴雨般落下。耀华兴的金步摇突然抵住红镜广咽喉:\解释。\她声音比冰髓散还冷,\为什么江西道的驿卒会认识你?\

轮椅少年低头咳嗽,咳出的血沫在绢帕上绽开成桃花形状。当他再抬头时,琉璃色的眼珠竟泛起与兄长如出一辙的玫红:\姐姐忘了...\他染血的指尖轻轻拨开金步摇,\我们红镜氏,本就生于闽越瘴疠之地(浙江区杭州城)啊。\

田训突然掀开红镜武的衣襟——巨人胸口赫然纹着与关武后腰相似的黑龙刺青,只是龙睛处多出朵桃花。紫学治的银针\当啷\落地:\原来如此...他们兄弟是...\

\圣上的活药人。\耀华兴的金步摇缓缓垂下,\用血脉养蛊,以肉身试毒。\她突然扯开红镜广的衣领,少年锁骨下密密麻麻的针眼触目惊心,\难怪你从不喊疼。\

驿卒的血迹在砖缝间蜿蜒成溪,渐渐流到红镜广轮椅下。少年突然伸手蘸血,在扶手刻痕上添了几笔——那分明是张微缩的闽浙赣地形图。

子时的更鼓穿透雨幕,医馆内的烛火突然同时变成诡异的粉蓝色。紫学治猛地推开药窗,只见南桂城上空飘满孔明灯——每盏灯下都悬着个药囊,正随风洒落淡粉色粉末。

\快闭气!\老太医甩出银针击落最近那盏灯。田训的折扇却\唰\地展开,露出新题的\将计就计\四字。他望向仍在抽搐的红镜武,又看看轮椅上面色惨白却微笑的少年,突然也笑了:\好一招毒饵钓鱼。\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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