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3章 杨成的末路(1/2)
深秋的风,卷着疗养院后山枯黄松针特有的清苦气息,从半开的窗棂缝隙挤入室内,带来一丝凉意,却也吹散了消毒水过于浓郁的沉闷。
这是一间布置得极为雅致舒适的套房,窗外可见连绵的黛色山峦和一小片静谧的湖泊。阳光透过薄纱窗帘,在光洁的木地板上投下温暖而柔和的光斑。
陆文川靠坐在临窗的躺椅上,腿上搭着柔软的毛毯,手中捧着一本旧书,却许久未曾翻动一页。他的脸色依旧带着大病初愈的苍白,眼角的细纹似乎深了些许,但眼神已然恢复了往日的温和与沉静,只是偶尔望向窗外时,眼底会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、历经劫难后的苍茫与深思。
沈翎则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,身上同样盖着薄毯。她的恢复速度比陆文川慢一些,气息仍显虚弱,原本飒爽的身姿也消瘦了不少,但那股坚韧的精气神已经回到了眼中。她正微微侧头,听着坐在旁边的陆棠,低声讲述着他们逃离“蜂巢”后,一路上的安排与见闻,以及目前外界的初步情况。
陆棠的声音很轻,刻意略过了许多血腥残酷的细节,只挑了些相对平缓的事情来说。她换下了战斗时的装束,穿着一身简单的棉质家居服,长发松松挽起,素颜的脸上依旧带着几分疲惫,但眼神明亮,握着母亲的手,传递着令人安心的温度。完全觉醒的力量被完美地收敛于体内,只有亲近之人,才能偶尔感受到她不经意间流露出的、那种沉淀后的浩瀚与宁静。
李不言坐在稍远一些的单人沙发上,面前放着一台轻薄的便携式终端,屏幕上无声地滚动着加密的信息流。他身上的外伤已经处理妥当,换了干净的衬衫,虽然眉宇间仍有挥之不去的倦色,但脊背挺直,如同随时待命的剑。他在汇总来自秦风、李知慕、苏晴以及母亲李曼珺等各方渠道传递来的信息,进行筛选和初步分析。
室内的气氛宁静而温馨,却又隐隐流动着一种等待最终尘埃落定的凝重。
就在这时,李不言面前的终端屏幕微微一亮,一条带着最高优先级标记、由多层加密协议封装的信息流,悄无声息地接入。发信人代号——“夜枭”,这是秦风在彻底转入地下、重组可信情报网络后启用的新代号。
李不言神色一凝,迅速点开。
信息内容不长,却字字千钧:
“目标‘老叟’,已于两小时前,在‘第二特殊精神卫生与收容中心’,确认生命体征彻底消失。死亡原因:多器官功能自然衰竭,伴随严重精神认知崩溃后遗症。无外力介入迹象。尸检及精神残响分析已完成,报告已加密存档。‘老叟’残留意识碎片极度混乱,仅有少数可辨识记忆残影,指向其过往罪行及与代号‘牧’之部分模糊关联,价值有限。‘蜂巢’废墟初步勘探受阻,深层结构因崩塌及未知能量污染极不稳定,且探测到残留高维干涉痕迹(与‘牧’相关),建议暂缓深入。外部舆论管控见效,相关‘意外事故’报道已平息。内部初步清查进展同步发送。另,知慕与苏晴安全,已按计划转入‘琥珀’状态静默。完毕。”
“老叟”,是他们内部为已成废人的杨成起的代称。
信息简练、客观,不带任何感情色彩,却如同一块沉重的石头,投入了这间宁静的套房,激起了无声的波澜。
陆文川翻书的手指顿住了,目光从书页上移开,投向李不言。沈翎的呼吸似乎也微微滞了一下,握着陆棠的手,不自觉地收紧了些。陆棠停下了讲述,转头看向李不言。
李不言沉默了几秒,将终端屏幕转向他们,声音平稳地复述了关键信息:“杨成……死了。在特殊收容中心,自然衰竭,意识彻底崩溃。没有发现其他问题。”
话音落下,房间里陷入了短暂的寂静。
没有预想中的快意恩仇,也没有大仇得报的释然欢呼。只有一种复杂的、沉甸甸的、仿佛长途跋涉后终于看到终点路标、却发现那路标本身也早已腐朽的空茫与叹息。
陆文川轻轻合上了手中的书,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。他望向窗外摇曳的树影,眼神悠远,仿佛透过时光,看到了那个曾经或许也有理想、有抱负,最终却一步步走入权力与力量迷障、变得面目全非的旧日同事?或者仅仅是感慨于命运的无常与人性的深渊?
“也好……”他低声说,声音有些沙哑,“那样的活着,或许比死亡更加痛苦。”
他并非同情杨成,而是作为一个曾经的教育者,一个见证了人性如何被欲望扭曲的旁观者,发出的一声对“人”之堕落的惋惜。杨成最终落得如此下场——力量尽失,神智全无,在冰冷的收容所里像一截枯木般悄然腐朽,甚至死后意识残片都只剩下混乱与痛苦——这本身就是对其一生野心与罪孽最残酷、也最公正的审判。
沈翎没有说话,只是紧紧抿着唇,眼中情绪翻涌。她比陆文川更直接地承受了杨成的迫害,被剥离力量的痛苦、囚禁的绝望、对丈夫女儿安危的日夜煎熬。那些刻骨铭心的伤害,并不会因为仇人的死亡而立刻消散。但最终,她也只是长长地、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,仿佛要将胸腔里积压了许久的毒气排出。她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背,示意自己没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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