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3章 孤立与监视(1/2)
停职通知如同一道无形的枷锁,不仅锁住了李不言和陆棠在档案局内的一切合法身份与行动权限,更在顷刻间,将他们与整个原本熟悉的世界割裂开来。
这种割裂,并非物理空间的阻隔,而是一种更为彻底、更为冰冷的——信息与联系的绝对隔绝。
就在通知生效后的几分钟内,李不言和陆棠随身携带的、由档案局配发的所有加密通讯设备——包括特制的战术腕表、嵌入式的微型耳麦、甚至个人终端上属于档案局的专用应用程序——如同被同时抽走了灵魂,屏幕骤然黯淡,所有信号指示灯彻底熄灭,变成了一堆精致却无用的电子废铁。无论尝试重启、接入备用电源还是使用任何已知的应急协议,都得不到丝毫回应。它们与档案局内部网络的连接被从最高权限层面彻底切断、锁死,仿佛他们从未存在过。
紧接着,是他们个人在公共网络空间中留下的、与档案局存在任何潜在关联的痕迹,开始被一种高效而精准的力量“擦除”。某些用于联络的匿名邮箱无法登录,提示“账户不存在或密码错误”;几个不常用但曾用于接收秦风或李知慕加密信息的社交平台小号,主页变成一片空白,或者显示“该用户因违反社区规则已被封禁”;甚至连他们早年注册的、与档案局内部某个技术论坛有间接关联的专业账号,也悄无声息地消失了。
这种“擦除”并非粗暴的删除,而是更高级别的“信息重构”与“痕迹覆盖”。就好像有一双无形的大手,在浩瀚的数据海洋中,精准地定位到与他们相关的每一串数据流,然后将其轻轻抹去,或者替换成毫不相干的、符合逻辑的其他信息,使得任何后续的追溯都变得困难重重,甚至导向错误的结论。
李不言尝试通过几个只有极少数绝对信任的旧部才知道的、不依赖档案局基础设施的紧急备用联系方式进行呼叫。然而,通讯频道中传来的,只有一片令人心悸的忙音,或者诡异的数据乱流噪音。显然,这些备用的、他认为万无一失的联络点,也早已在杨成的监控甚至破坏范围之内。对方对于内部通讯网络和人员关系的掌控,远比他们预想的还要深入和彻底。
“我们被‘静默’了。”李不言放下手中彻底失效的战术腕表,声音低沉。这种全方位的通讯切断,意味着他们不仅无法主动联系外界获取信息或支援,也彻底失去了对档案局内部动态、杨成下一步行动的实时感知能力。他们变成了信息孤岛上的盲人聋子,只能被动地等待风暴降临,或者依靠有限的、未被发现的渠道进行极其缓慢和危险的信息传递。
然而,更令人感到寒意刺骨的“孤立”接踵而至。
负责监控外部常规通讯(非档案局加密线路)的李知慕,脸色忽然变得异常难看。他面前的屏幕上,原本属于陆棠和苏晴的私人社交账号、电话号码的网络活动状态,开始出现诡异的变化。
先是几个大学同学群、高中校友群里,有人“不经意”地提起:“哎,你们最近谁联系上陆棠了?发消息也不回,电话也打不通,朋友圈也好久没更新了。”
紧接着,类似的询问开始出现在苏晴的社交圈。有人晒出聚餐照片,@苏晴问她怎么没来,下面跟帖:“是啊,苏晴也好久没动静了,上次说一起逛街也没信儿了。”
然后,一些更为“关切”甚至带有暗示性的话语开始蔓延:
“该不会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吧?听说她父母好像……”
“是不是压力太大,躲起来了?”
“还是说惹上什么不该惹的麻烦了?我有个远房表亲在相关部门,好像听到点风声……”
这些言论看似来自不同的普通账号,发言时间也错落有致,但李知慕敏锐的数据嗅觉立刻捕捉到了其中的异常——传播模式带有明显的人工引导痕迹,某些关键词的出现频率和时机过于“巧合”。这绝不是自然形成的议论!
“他们在制造‘合理’的失踪前兆!”苏晴也看到了这些信息,气得浑身发抖,“先让我们的社交圈‘自然’地发现我们失联,营造出一种我们可能因为家庭变故、心理问题或者‘自身原因’而主动隐匿的假象!这样,就算以后我们真的‘消失’了,外界也会觉得‘早有预兆’、‘并不意外’,甚至怀疑是我们自己出了问题!杨成这是要彻底抹掉我们存在的社会痕迹,为后续可能发生的任何事情做铺垫!”
这比直接的通讯封锁更阴毒!这是在挖断他们与正常社会连接的根系,是在心理层面和舆论层面将他们“非人化”,提前埋下伏笔,使得未来无论杨成对他们采取何种极端措施,都可以用“他们自己精神失常躲起来了”或者“卷入未知麻烦失踪了”来解释,最大限度地减少外部调查和关注的可能。
陆棠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。这不仅仅是追杀,这是一种系统性的、从组织到社会层面的彻底“清除”!杨成不仅要他们的命,还要抹去他们存在过的一切合理证据,将他们打入“不可信”、“有问题”的深渊,永世不得翻身!
“我们常用的那几个线上支付账户和银行卡,”李知慕继续报告,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,“交易功能被临时冻结了,理由是需要‘配合反洗钱调查’或‘账户存在异常风险需本人持证件到柜面核实’。线下提取大额现金的路径基本被堵死。他们这是要切断我们的经济来源,让我们在现实社会中寸步难行!”
通讯静默,社会关系被暗中扭曲,经济来源被切断,一环扣一环,层层加码。杨成动用了他所能调动的庞大资源和权限,编织成一张无形却无比坚韧的大网,从每一个维度对他们进行挤压、围困,意图将他们逼入绝境,或者逼迫他们慌乱中暴露行踪。
而“监视”,作为“孤立”的孪生兄弟,其力度和范围也在同步急剧提升。
安全屋外,那片看似平常的老旧街区,气氛开始变得微妙起来。街角常年摆摊修鞋的老匠人“家里有事”突然收摊回老家了,换成了一个眼神锐利、时不时扫视四周的陌生中年男人,守着个卖杂货的推车,却对顾客心不在焉。
对面那栋居民楼里,几个长期空置的单元,窗帘后面似乎偶尔有人影晃动。楼下多了两辆看似普通、却始终不曾挪动的私家车,发动机有时会莫名其妙地低吼一声,仿佛在待命。
天空中,非高峰时段出现的、飞行轨迹有些刻意的民用无人机数量悄然增加。市政维修的频率似乎也提高了,总有穿着工装、拿着仪器的人在附近窨井盖或线杆旁“忙碌”,视线却不时瞟向安全屋所在的楼栋。
这些监视者并未采取任何过激行动,没有靠近,没有试探,只是如同耐心的猎人,牢牢锁定了这片区域,将安全屋可能进出的每一条路径、每一个视角都纳入掌控之中。他们并不急于进攻,更像是在等待,等待猎物自己耗尽耐心、露出破绽,或者等待最终的收网命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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