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3章 歌声里的十年(2/2)
侧台的苏晴,已经用掉了三张纸巾,眼泪砸在手里的歌词纸上,晕开 “十年霜” 三个字的墨。她想跟李响说点什么,张了张嘴,却只发出点抽气声 —— 上次她跟成彦一起改和声,成彦说 “我妈煮的胡椒汤,胡椒放得特别多,喝一口能暖到胃里”,当时她还笑 “那不是会辣哭吗”,现在才知道,那汤里的不是辣,是等了十年的暖。
李响的笔停在本子上,“情感优先级” 后面的字没写完。他想起早上音乐总监说的 “原创歌曲的现场感染力,80% 来自歌手的个人经历投射”,现在看着成彦在追光里的样子,终于懂了 —— 那些藏在歌词里的疤、汤、炭火,不是编的,是真真切切熬过的日子,所以才能戳到每个人心里的软地方。
成彦的声音越来越哑,像缺水的海绵,却吸满了情绪。唱到副歌 “第十一个春天,风暖了霜” 时,她的高音没那么稳,带着点颤,却比任何时候都有力量。她慢慢抬起头,额前的碎发被吹开,终于看清了台下 —— 小晚举着亮黄色的 “十年霜” 灯牌,胳膊举得老高,灯牌的电线都露在外面,小晚的脸通红,眼泪顺着下巴滴在灯牌上,嘴里跟着唱,声音比成彦还大;侧台的苏晴,用手捂着嘴,肩膀抖得像风吹过的树叶;李响没看本子,只是盯着她,手里的笔悬在半空,忘了动。
最后排的顾怀安,靠在墙上,手里的矿泉水瓶被攥得变了形。瓶身的水珠顺着指缝往下滴,砸在地上,晕出小小的湿痕。他的眼神比平时亮了点,不再是深潭似的平静,而是有了点微光 —— 想起上次在练习室门口,听到成彦弹卡壳的和弦,犹豫了半天才写了纸条,怕太直接会让她有压力,现在看着她在舞台上的样子,才知道那些 “真实的疼”,比任何技巧都珍贵。他喉结轻轻滚了滚,没说话,只是把水瓶往墙边放了放,怕捏得太狠把水洒出来。
“第十一个春天,风暖了霜”—— 最后一句,成彦几乎是咬着牙唱完的。声音哑得厉害,像破了的风箱,却带着股子没被打垮的劲儿。指尖最后一次拨动琴弦,音符慢慢落下来,像十年的霜终于化了,滴在心上,暖得有点疼。吉他带从肩膀滑下来,挂在胳膊上,她没管,只是慢慢站起来,抱着吉他,膝盖微微弯下去,深深鞠躬。
追光跟着她的动作往下移,照亮她的帆布鞋 —— 鞋边沾着的排练室灰尘,在光里看得清清楚楚,鞋头的咖啡渍像个小小的印记。台下静了两秒,然后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,比之前任何一个选手的掌声都响。有人喊 “成彦!再唱一遍!”,声音带着哭腔;有人举着灯牌晃,不管是不是她的粉丝;还有人站起来鼓掌,连后排的中山装老人都慢慢站起,手里还捧着那本旧乐谱,掌声虽轻,却很稳。
成彦保持着鞠躬的姿势,肩膀轻轻抖了抖。不是哭,是松了口气 —— 十年前在小酒吧,她唱完《后来》,台下只有稀稀拉拉的掌声,还有人喊 “下去吧”;现在,这么多人在为她鼓掌,为她的疤、她的汤、她的十年鼓掌。她慢慢直起身,指尖碰了碰琴身的小雏菊贴纸,贴纸边角卷着,却像小晚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胳膊,暖得刚好。
镜头最后定格在她的脸上 —— 眼睛有点红,却亮得像有光,嘴角带着点浅淡的笑,不是勉强的,是真的释然。手里的吉他还抱着,像抱着十年里所有没放弃的希望:烧烤摊的碳火、妈妈的胡椒汤、老王的骂声、顾怀安的纸条、小晚的灯牌…… 这些都成了她的底气,让她在舞台上,终于敢把最软的地方露出来。
小晚跑过来,从侧台递过瓶温水,瓶盖已经拧松了。成彦接过来,喝了一口,水顺着喉咙滑下去,终于把那股哽咽压了下去。她看着小晚通红的眼睛,笑了笑,声音还有点哑:“刚才…… 没给咱们的小雏菊丢脸吧?”
小晚用力摇头,眼泪还在掉:“没丢!太没丢了!彦姐,你不知道,刚才我旁边的人,都在问《十年霜》在哪能听!”
成彦往台下看了一眼,中山装老人还在鼓掌,举着 “林薇薇” 灯牌的男生,正拿着手机搜 “成彦 十年霜”,后排的顾怀安,靠在墙上,看着她的方向,眼神里没了平时的冷,多了点说不清的暖。她心里突然踏实了 —— 原来把伤口唱出来,不是疼,是终于有人懂了;原来十年的霜,真的能等到春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