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章 初舞台下的阴影(2/2)

“他怎么不看人啊?难道是觉得我们这些选手都不行,懒得浪费眼神?” 成彦心里犯嘀咕,又想起自己的 “劣迹艺人” 身份 —— 虽然过了十年,可万一有评委认出来,会不会直接给淘汰?她赶紧往后缩了缩,后背贴在幕布上,幕布的布料有点凉,还带着点灰尘,蹭得她后颈有点痒。她摸了摸口袋里的护身符,是母亲塞给她的,红布包着颗红豆,红布有点旧,边缘有点脱线,是母亲用针线缝了又缝的。指尖捏着红布,她想起早上出门前母亲发的短信(手机没电了,她记在心里):“阿彦,别紧张,妈在医院听收音机呢,你就当这舞台只有妈一个观众,唱给妈听就行。”

就在这时,旁边传来个小声的 “加油”,成彦回头看,是 18 号选手(刚下台的,唱了首民谣,拿到了待定),她手里攥着皱巴巴的歌词纸,纸上还沾着点眼泪(估计是刚才紧张哭了),脸上的妆有点花,睫毛膏晕了点在眼下。18 号选手拍了拍她的肩膀,手还带着舞台妆的亮片,蹭到了成彦的衬衫上,留下几个小亮点。“别紧张,评委没那么可怕,就是别忘词,我刚才差点把第二段的词忘了,还好圆过去了。”18 号选手笑了笑,露出两颗小虎牙,然后就被助理拉走了,走之前还回头跟她挥了挥手。

“27 号成彦,上台!别磨蹭了!” 场务的声音又响了,这次更近了,就在她旁边。成彦深吸一口气,撩开幕布的一角往舞台走,脚下的地板是深色的,擦得能反光,她能看到自己的影子在地板上晃,像个跟着她的小尾巴。她盯着自己的白帆布鞋 —— 昨天刷了两遍,用牙刷蘸着肥皂刷的,可鞋尖的油污还是没洗掉,像块小小的黑斑;鞋跟处还有个小破洞,是上次搬烤炉时被铁签勾的,她用针线缝了下,现在还能看到线头。“可别踩滑了,不然就跟 8 号选手一样,成‘舞台翻车表情包’了。” 成彦心里提醒自己,走得很慢,每一步都踩得很稳。

走到舞台中央,她对着评委席鞠躬,腰弯到 90 度,鞠躬时衬衫的下摆往上缩了点,露出了里面洗得发白的秋衣边(秋衣是三年前买的,领口有点松),她赶紧往下扯了扯,怕被评委看到。余光快速扫过评委席:5 号评委还在转笔,眼神有点不耐烦;3 号评委在翻她的资料(她看到资料上贴着她的报名照片,是去年拍的,头发比现在短);2 号评委(女歌手,穿件粉色的连衣裙)在喝水,用的是节目组发的一次性纸杯;1 号评委(资深导演,留着胡子)在看舞台的灯光,没看她;只有顾怀安,还低着头,手里的乐谱翻到了新的一页,他用指尖在谱子上划着,像是在看什么重要的东西,连她鞠躬都没抬头。

成彦心里有点失落,又有点不服气:“就算我是素人,就算我没公司,也不用这么无视吧?我至少没假唱,没跑调啊。” 她直起身,站在舞台中央,有点手足无措,手不知道该往哪放 —— 攥着麦克风太紧,怕显得紧张;垂在两边,又怕显得不自然,最后她还是把麦克风攥在身前,指尖抵着麦身,像抓着根救命稻草。

这时,音响师从台下的控制室探出头,对着她比了个 “ok” 的手势,还用对讲机喊:“成彦,确认一下,伴奏降半个调,起调在 c4,混响调小一点,突出你的干声,没问题吧?” 成彦赶紧点头,心里松了口气 —— 她记得以前在星光娱乐录《星光》时,制作人只会说 “你照着原调唱就行,别瞎改,后期能修”,从来没人问过她 “哪个调更适合你”,更没人说 “要突出你的干声”。音响师的话,像颗小石子,投进她心里,泛起点暖意。

音响师得到确认,比了个 “3、2、1” 的手势,然后按下了播放键。前奏慢慢响起来,是首她自己改编的民谣(把母亲哼的老调子加了点新的和弦),旋律很轻,像风拂过树叶。成彦闭上眼睛,深吸一口气,再睁开时,心里的紧张突然少了点 —— 她想起天台的风,吹得她的头发飘起来;想起母亲哼歌时的样子,坐在床边,手轻轻拍着她的背;想起陈导说的 “你的声音里有光,要让这光亮起来”;也想起顾怀安手里的乐谱,虽然他没看她,但她想让他听到,听到她的声音,听到她的认真。

就在这时,舞台上方的追光灯 “唰” 地一下打在她身上,强光瞬间包围了她,亮得她睁不开眼,眼前一片白茫茫的。她能感觉到灯光的温度,烤得她头发有点发烫,脸颊也热了,像贴了片暖宝宝。耳边传来观众的小声议论,有人说 “这选手穿得好朴素啊,白衬衫牛仔裤,跟其他选手的演出服差远了”,还有人说 “她手里的麦克风怎么看着旧旧的?” 这些议论声像小虫子,钻进她耳朵里,她攥紧麦克风,指节有点发白,然后深吸一口气,把议论声压下去,心里默念:“就唱给妈听,唱给天台的风听,其他的都不管。”

周围的一切都变成了模糊的黑影,只有评委席的灯光还隐约可见。成彦调整了下呼吸,对着麦克风,轻轻唱了起来:“月亮挂在屋檐上,妈妈的手暖呀暖……” 声音很轻,却很稳,透过麦克风传出去,在整个录制现场回荡。她不知道顾怀安有没有抬头看她,也不知道评委们会怎么评,她只知道,她现在要做的,就是把这首歌唱完,把心里的话,用声音说出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