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05章 铜铃声依旧(2/2)

照片中,陈泽站在中间,左手搂着沈涵,右手搭着两个孩子。

他的笑容有点笨拙,领带歪了,袖口还沾着一点面粉。

而在他的影子里,似乎……多了一丝极淡的暖意。

数日后,小镇春雪初融。

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拄拐路过老宅门前,忽然驻足。

他望着门楣上悬挂的铜铃,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悸。

“这铃……不该响的。”他喃喃,

“‘映魂’已毁,井已封,为何还有共鸣?”

他颤抖着手掏出一本残破古籍,翻到一页,上面绘着双生铜铃图样,题曰:

“影魂相契,非死不休。

若影生情,人将何以自证?

唯心归处,铃自鸣焉。”

老人猛地合上书,踉跄后退。

“不可能……那个‘影’,竟修成了心?”

他抬头望天,乌云低垂,仿佛天地也在沉思,

当一个影子,学会了爱,懂得了悔,愿意为家牺牲……

那它,还是影子吗?

远处,铜铃无风自动,发出一声极轻、极柔的叮咚,如同婴儿的第一声啼哭,

又像游子归家时,轻轻推开柴门的声音。

故事,或许从未结束。

它只是换了一种方式,继续活着!

那声铜铃轻响之后,小镇的春天来得格外安静。

溪水从山间蜿蜒而下,融雪汇成细流,冲刷着去年枯黄的草根。

孩子们在老宅门前堆过的雪人早已化去,只剩一根歪斜的胡萝卜插在泥泞里,像大地遗忘的一句玩笑。

但门楣上的铜铃,却再未沉默。

每逢夜深人静,它便轻轻一震,不似风动,也不似鸟掠,倒像是在应答什么,

屋里未熄的灯,应答厨房里悄悄热着的半碗剩粥,应答陈无忧睡前那一声模糊的“爸爸晚安”。

白发老者没有离开小镇。

他在镇外搭了一间茅屋,日日记录铜铃的响动:

“子时三刻,微鸣一次,如叹息。”

“寅时,连震三下,似有呼唤。”

“晨雾中,铃声竟带温意,触之不寒。”

他翻遍古籍,找不到一个词能解释这种现象。

影魂本为虚妄,依附于人形而存,无心、无情、无我,

它们存在的唯一意义,是成为替代——替人受苦,替人赴死,替人承担那些不愿面对的记忆与罪责。

可这个影子……它竟反其道而行之。

它不是要取代谁,而是学会了成全。

老者终于明白,“映魂术”真正的禁忌,并非“双生同活”,而是,影若生心,则人将失证。

因为当影子比真人更懂爱,世人该如何分辨?

我们以记忆判别身份,可记忆会错;

我们以伤疤确认身体,可伤疤可仿;

我们以情感衡量真心,可若影亦能悲、能惧、能舍……

那么,“真”的边界,究竟在哪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