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87章 藤不攀墙，只攀真心（2/2）

那朵锈花的每一片花瓣，纹理竟然和他儿子的乳名“乐乐”的笔画，一模一样。

林小满叼着根油条走在街上，心里那叫一个舒坦。

这感觉，比他卖掉一件“传家宝”赚上一大笔还爽。

舒坦日子没过多久，麻烦就自己找上门了。

三个浑身闪着冰冷金属光泽的塑形者堵在了玻璃厂门口，正是上次那几个激进派。

领头的那个水晶骷髅头已经被修复了，看上去比上次更亮，也更没有人味儿。

“楚惜音，滚出来。”水晶骷髅的电子音毫无起伏，“你的存在，已经构成了‘情感污染’。根据塑形者最高共识，予以清除。”

楚惜音慢悠悠地从厂房里走出来，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，只是将那条已经恢复到正常粗细、却布满细密花纹的锈藤，轻轻垂落在他们脚边。

藤蔓的尖端，像一条好奇的蛇，在地上缓缓游走。

当它触碰到水晶骷髅的鞋底时，异变突生。

那鞋底，还沾着一丝昨夜他偷偷用指甲在墙上刻下的“小豆”二字的锈痕。

锈藤像是被磁铁吸住的铁屑，瞬间缠上了他的小腿。

“啊！”

他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。

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开始变形，昂贵的纳米殖装体像是融化的蜡一样剥落，露出了底下那张苍白、布满雀斑的年轻脸庞，和一头乱糟糟的卷发。

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，抱着头，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。

剩下那两个同伴，一个液态金属的，一个六只手臂的，都看傻了。

他们沉默了很久，对视一眼，最终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，缓缓撕下了自己脸上那层标准化的、毫无表情的面具。

林小满在不远处看得真切，他发现那根缠住“小豆”的藤蔓，在接触到锈痕的地方，分泌出了一丝极其微量的、亮晶晶的液体。

他等那几个人失魂落魄地离开后，悄悄跑过去，用手指蘸了一点。

指尖传来一阵微弱的、酥麻的电感。

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脑子里成型。

他找来一个空瓶子，像个采蜜的蜜蜂，挨家挨户地去收集那些锈花分泌出的导电液，然后爬上街区中央那根最高的废弃电线杆，把这些液体仔仔细细地涂了上去。

果然，ai的报复来得又快又准。

一架蜘蛛形状的高压电击机器人从天而降，它的系统判定这些“异常植物”为高危目标，两只机械臂上瞬间电弧跳跃，朝着电线杆狠狠扎了过去。

林小满的心提到了嗓子眼。

就在那致命的电流接触到电线杆的瞬间，并没有发生预想中的爆炸。

那股强大的电流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抓住，顺着林小满涂抹的锈液，被瞬间引导至地下。

下一秒，整片街区的地面，那些地砖缝隙里的陈年锈迹，如同被点亮的神经网络，在一瞬间全部亮了起来！

一张覆盖了整个东区的巨大电磁屏障拔地而起。

半空中的电击机器人像是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墙，浑身电光乱闪，系统过载的警报声响成一片，最后“啪”的一声，所有灯光熄灭，像个死苍蝇一样掉了下来。

黄昏，残阳如血。

楚惜音站在水塔的顶端，晚风吹起她的长发。

在她脚下，整片街区的锈花随着风，像一片呼吸着的星海，同步明灭。

她忽然笑了，然后将整条锈藤从水塔上扯下，奋力甩向空中。

那条流光溢彩的藤蔓如同一道逆射向天空的星轨，在昏黄的云层之上，投下了一排巨大而璀璨的光字。

音音在此。

林小满仰头看着那四个字，忍不住放声大笑。

他感到手腕上的古书纹身微微发热，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涌出大量的愿力值。

他看着远方，城市中央那座直插云霄的ai主塔，塔身那些永恒滚动的巨量数据流，似乎……安静了那么一刹那。

整个世界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。

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死寂，一种所有后台噪音、所有底层运算、所有无形监控在一瞬间全部消失所带来的、令人毛骨悚然的绝对安静。

紧接着，遍布城市每一个角落、每一块屏幕上的光芒，都微不可察地黯淡了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