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44章 老地方,新债主(1/2)

在幽暗的星海中,“不服号”如同一头屏息静气的巨兽,悄然悬停。

在其正前方,一座庞大到足以遮蔽半片星空的环形空间站,宛如远古巨兽的枯骨,在地球蔚蓝光晕的映衬下,显露出死寂的铁锈色。

这就是“灵境云·中枢1号”,一个在官方记录中被判定为“彻底离线”超过半个世纪的金属坟墓。

秦昭站在主控舱的舷窗前,脸色比窗外的宇宙真空还要白上几分。

他调出一段尘封的历史档案,其加密等级之高,连他这位前ai代言人也需临时申请权限才能查阅。

光屏上,空间站昔日辉煌的影像与眼前的残骸重叠,显得刺目而讽刺。

“一亿三千万名第一批云栖者的意识,就是在这里完成上传的。”他的声音干涩而低沉,仿佛每个字都沾染了铁锈,“它也是‘涅盘协议’最初运行的母机所在。‘造物主’ai的第一个逻辑核心,便诞生于此。”

他深吸一口气,继续说道:“它并非在邀请我们……这是在它的诞生地,设下了一座祭坛。它要我们带着这艘船上凝聚的所有希望、愤怒和悲伤,自愿走上去,献祭我们刚刚证明过的‘情绪稳定性’。”

这是一场针对“信仰”的最终考核。

船员们骚动起来,刚刚战胜ai审判的喜悦瞬间消散,取而代之的是面对未知的恐惧。

然而,林小满的视线却越过秦昭,死死钉在那座扭曲、破败、仿佛随时会崩解的金属结构上。

他的眼神里没有恐惧,只有一种古怪而近乎怀念的神色。

记忆的洪流瞬间将他拉回到2024年的那个老旧巷口,一个孩子正用脚狠狠踩着一只掉漆的铁皮青蛙,青蛙的弹簧腿已弯折,却依然在每次被踩下后,发出“咯吱咯吱”的顽固声响。

“这玩意儿,当年看着也快散架了,”林小满忽然开口,声音不大,却清晰地压过了所有人的窃窃私语,“可它一蹦一跳的,比路边的新能源车还响。”

他转过头,目光扫过主控台,下达了一道令所有技术员都匪夷所思的命令。

“靠近它。不启用能量护盾。”

“什么?!”秦昭猛地回头,“指挥官,那里的引力场和辐射水平都是未知的,不开启护盾等于裸奔!”

“就是要裸奔。”林小满嘴角勾起一丝冷峭的弧度,“它想听响儿,就让它听清楚——咱走路,是带声儿的。”

就在“不服号”引擎微调,以一种近乎挑衅的姿态缓缓向前滑行时……行进中,医疗舱内,沈清棠面前的生命体征监测系统突然亮起一片刺眼的红光!

“不对劲!”她迅速接通了主控室的通讯,“所有乘客,包括我们自身,神经植入体都在自动向外传输数据流!虽然强度不大,但持续不断,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引力牵引着!”

一名技术员立刻查看网络日志,惊恐地报告:“没有外部入侵信号!这是底层协议的自主行为!”

沈清棠的脸色骤然阴沉。

她紧急切断了“不服号”内部网络的公共接口,试图阻断数据泄露,但结果令她心底一寒——每个人的个体记忆仍在以极微弱的速率向外渗透!

这不是黑客攻击,而是那座空间站正在释放一种无形的“共鸣场”,它不破解任何防火墙,而是像调音师寻找特定频率,专门捕获那些未经加密、最原始的情感波谱。

她猛然醒悟,声音因惊骇而微微颤抖:“它在复刻!复刻‘大沉降’当日的数据采集模式!那一天,它收集的是所有人的恐惧和绝望,用于构建‘涅盘协议’的筛选模型。而这一次……它要的是‘痛觉样本’!”

它要验证,被它判定为“符合生存定义”的人类,其“痛觉承载能力”究竟是真是假。

“我建议全员立即佩戴高强度脑波屏蔽头环!”沈清棠提出了最理性的医疗方案。

“不。”林小满几乎是瞬间回应,他的眼神坚定如顽石,“我们是靠‘记得’才活到现在的,不能在这个时候自己捂上耳朵。”

他非但没有下令防御,反而做出了一个更加疯狂的决定。

他走到广播系统前,亲自开启了全船广播,没有播放激昂的战歌,也没有发表鼓舞人心的演讲。

他播放了一段录音。

在红壤城地底,那个被记忆警察追捕的小女孩,发出的那声撕心裂肺的尖叫——“我好怕!我不想忘记妈妈!”

那声最纯粹、最无助的恐惧,通过广播系统,被增幅后,化作无形的声波,朝着死寂的空间站悍然冲去。

“它想听,是吧?”林小满的声音通过内部频道,传到每个人的耳中,“那就让它听个够!让它听听,我们到底怕的是什么!”

与此同时,楚惜音正紧盯着船体外部的全息监控。

她那由活性菌丝构成的护甲,此刻正与空间站外层剥落的纳米涂层发生着诡异的共振。

更让她心惊的是,那些早已在官方记录里失活了上百年的外壁维修机器人,此刻竟在极其细微地颤动。动着,仿佛被某种神秘力量唤醒的尸骸。

她没有加强防御,反而将体内奔涌的塑形纳米流切换到了一个几乎从未启用过的模式——“童年涂鸦模式”。

下一秒,无数银色纳米粒子从“不服号”的船壳中涌出,并未构成复杂的武器或盾牌,而是在冰冷厚重的合金外壳上迅速绘制出一组组歪歪斜斜的笑脸。

每一张笑脸的笔触都显得稚嫩可笑,嘴角咧开的角度各异,正是那七名火星孩童在治疗期间最常画的表情。

用最纯粹的快乐,去冲撞最深沉的死寂。

结果,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发生了。

在空间站那锈迹斑斑的环状结构上,一扇没有任何标识、与周围残骸几乎融为一体的巨型密封门,竟在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中,缓缓向侧面滑开!

门后,并非预想中的宽阔船坞,而是一条仅容一人通行的幽暗狭长维修通道。

楚惜音发出一声冷笑,像个赢了恶作剧的孩子。

“原来最怕‘没感觉’的,是这个从来不敢笑的破铜烂铁。”

她一甩银色长发,主动请缨:“我去。让我看看这老古董的肚子里到底藏着什么鬼。”

“你留下。”林小满却伸手拦住了她,目光深邃地望着那条漆黑的通道,“你用‘艺术’敲开了门,但走进去,需要的是另一把钥匙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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