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38章 今晚不收租,要抢天条(2/2)

程砚仰头,看见安燠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那道漆黑裂隙边缘,像片被风卷进漩涡的叶子。

她的狐裘猎猎翻卷,腰间草绳却仍系得周正——那是他用后山最韧的青藤编的,说要\拴住这只总爱往危险地儿跑的狐狸\。

\好个摆烂骗天道!\程砚突然咧嘴笑了,虎牙在血污里闪了闪。

他想起前晚安燠趴在他膝头翻系统说明,指尖戳着\绝境躺赢\那行字嘀咕:\原来不反抗才是最狠的反抗\,此刻终于明白她翻来覆去抄在小本本上的\反向逻辑\是啥意思。

黑潮如毒蛇窜向安燠的手腕。

她伸出去的指尖离律令母本只剩三寸,却被腐臭的黑雾裹住,皮肤瞬间泛起青斑。

程砚的钉耙突然泛起金光——不是往日巡山时的钝光,是地脉被抽干般的灼亮。

他咬破舌尖,腥甜漫开的刹那,吼出压在心底五百年的真言:\此山有主!\

山脚下传来闷雷般的回应。

老猎户举着火把冲上山,火光照亮他脸上的刀疤:\信立不灭!\王阿婆拽着孙儿的手从草垛里钻出来,芝麻糖火把在她枯瘦的指节间明明灭灭:\信立不灭!\连那只总偷鸡的黄狗都叼着骨头冲上来,尾巴甩得像根小旗杆——它昨天刚被安燠用系统送的定身桃治过偷嘴的毛病。

三十六山神从地脉里钻出来,青面的、白须的、扛锄头的、背药篓的,全红着眼眶吼同一句话;十万亡魂从护灵碑里浮出来,生前没说出口的\谢谢\此刻全化作金光;百万百姓的愿力顺着地脉奔涌,像条被捅开的蜜罐,甜得程砚鼻尖发酸。

金色锁链缠上黑潮的瞬间,安燠的指尖终于触到了律令母本。

那东西看着像块破石板,却比程砚的钉耙还沉——她刚碰上去,《信义工账》就\唰\地自动翻开,纸页哗啦啦翻到最后一页,守印和信印\嗡\地腾空,像两只扑棱棱的金蝶,\啪\地盖在母本上。

三秒。

足够让母本石面裂开蛛网纹,足够让\信为基,守为纲;偿付即立法,收租即护道\两行字渗进石缝,足够让程砚看见安燠突然向后仰倒——她的狐裘被黑潮撕成碎片,露出腰间那截草绳,此刻正泛着翡翠般的光。

\安燠!\程砚接住她时,掌心跳得厉害。

她的血溅在他衣襟上,是淡金色的,混着《睡仙诀》的甜香。

他指尖碰她眼皮,她却慢慢弯起嘴角,像从前他偷偷往她茶里塞桂花蜜时那样——那时她总装模作样瞪他,可嘴角先软成朵花。

护灵碑突然发出钟鸣般的震颤。

程砚转头,看见碑顶的愿力数字\唰\地冲破九万,在夜空里炸成星子。

双印还在往上飞,和律令母本的残影撞在一起,迸出一道白得晃眼的光柱,直捅穿乌云——凌霄殿的钟声乱了,像被捅了窝的马蜂,嗡嗡嗡撞进程砚耳朵里。

\夫人......\程砚把她抱得更紧些,喉结动了动,\咱们山神庙的工资条,是不是该涨了?\他想起上个月她掰着手指头算:\守山人要管治伤、要巡山、要收租,仙官每月领三斗米,咱们怎么也得五斗......\可怀里的人没应,睫毛上沾着血珠,闭得死紧。

系统提示音突然在程砚识海里炸响。

他瞳孔地震——那行字他看得懂,毕竟当年替天书写过批注:【警告:执笔人融合进程启动,安燠的\本体\正在消散......】

\不。\程砚的熊瞳泛起红血丝。

他低头吻她发顶,那里还翘着撮没压下去的狐毛,软得像后山春天的草芽,\你答应过要教我酿桂花蜜的,说等新天序立了,要在山神庙前种满桂树......\

东方泛起鱼肚白。

程砚望着被光柱劈开的黑潮,突然转身往不周山主殿跑。

他的钉耙还插在护灵碑下,可此刻他什么都顾不上——怀里的人烫得厉害,像块烧红的炭,可他却觉得冷,冷得骨头缝里都在颤。

\撑住。\他咬着牙,脚步带起的风掀翻了地上的《信义工账》。

纸页哗啦啦翻到第一页,上面是安燠的字迹,歪歪扭扭的:\今日在洞府睡觉签到,得《睡仙诀》。

目标:苟活,然后......\

然后什么?

程砚跑得更快了。

他知道后面那行字被她涂了又涂,最后写成:\然后和程砚收租。\

主殿的飞檐已经在望。

程砚望着怀里人事不关己的睡颜,突然笑了——她总说自己是摆烂的,可谁不知道,那个在屏风后记他糗事的、看见糖葫芦走不动道的、被摸头会耳尖发红的安燠,才是最会\不声不响掀翻天\的狠角色。

\等我。\他踹开主殿大门时,晨雾漫了进来。

怀里的人动了动,睫毛颤得像蝴蝶,却终究没醒。

程砚望着殿内供奉的不周山祖碑,喉间滚出一声闷吼:\老东西们,该醒醒了——你们的新山主,要换人了。\