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3章（2/2）

有时，在只有风声和引擎声的辽阔草原上，黑瞎子看着副驾驶座上那个安静望向窗外的侧影，心里会掠过一些从未宣之于口的念头。

他承认，自己对言十七的心思，或许早已埋下，并在张起棂说出那句“他是长生者”时，被激发出了萌芽。对于他们这种在黑暗中行走、见证过太多死亡和别离的人来说，一个不会轻易逝去、能够长久陪伴的存在，本身就拥有着致命的吸引力。

长生者……是比他和哑巴张更加漫长的存在。不用经历看着重要之人逐渐老去、最终化为尘土的痛苦，这几乎是一种不敢奢求的幸福。

当然，这些矫情又深沉的心思，黑瞎子绝不会对言十七说。他只会在心里自个儿寻思，然后转化为更加外露的、死皮赖脸的实际行动。

车辆在无边的绿毯上奔驰，目的地似乎不再重要。黑瞎子享受着这偷来的、或许短暂却无比珍贵的独处时光。而言十七，则在一种半推半就、无可奈何又隐约有些新奇的状态下，被带往草原更深、更未知的腹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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越野车像一叶孤舟，在无垠的绿色海洋中航行。黑瞎子怀着那点不可告人的隐秘心思，方向盘一打，就想着往更荒无人烟的腹地钻，恨不得直接开到天边去，创造一个只有他们两人的世界。

言十七大部分时间都沉默着，看着窗外起伏的地平线和变幻的天光，似乎对黑瞎子那点小心思毫无所觉，或者说，懒得理会。

然而，就在黑瞎子准备再次加深油门，冲向一片看起来绝对无人打扰的洼地时，言十七却突然开口了，声音平静无波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：

“就这里吧。换个方向，去那边地势高一点、靠近水源的地方扎营。”

黑瞎子一愣，下意识地踩了刹车。他顺着言十七示意的方向看去，那边确实有一片缓坡，旁边还能看到一小片反光，似乎是一条浅浅的河流或水泡子。位置确实比他想去的洼地更合适扎营，视野好，取水方便，也更安全。

“得嘞！还是小老板眼光好！”黑瞎子从善如流，立刻调转车头，心里却有点嘀咕——小老板这野外生存常识似乎也不差啊？还以为他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贵主呢。

他当然不知道，言十七虽然喜好享乐，但身为任务者时，某些刻在骨子里的东西并不会消失。他只是平时懒得操心，而非不懂。

车开到缓坡上停稳。夕阳将草原染成一片温暖的金红色，景色壮美得令人心醉。

黑瞎子跳下车，精神抖擞地开始从后备箱往外搬物资，尤其重点拿出了那个他在边境小城精心采购的、足够宽敞舒适的双人帐篷。

他一边哼着小曲一边手脚麻利地开始搭建，心里美滋滋地打着算盘。

之前张家人准备放在车里的那个应急帐篷，又小又单薄，根本不适合草原夜晚的寒气和露水，早被他在入草原之前‘不小心’的遗失了。而现在这个……可是他特意挑的！

果然，当帐篷搭好，内部空间足够宽敞，甚至铺上了厚实的防潮垫后，言十七看了一眼，并没说什么，算是默许了今晚的住宿安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