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7章（1/2）

唯有解家当家的骤然陨落，才能让九门内部那些潜藏至深、与汪家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钉子，在权力和资源的重新洗牌中，迫不及待地跳出来。这是一招引蛇出洞的险棋，而解雨辰，是那枚最重要的诱饵。

解雨辰握着电话，沉默了足足一分钟。他看了一眼桌上言十七上次来时遗落的一枚造型古怪的金属零件，指尖轻轻拂过，然后对着话筒，平静地回答：“好。”

没有犹豫，没有质疑。为了最终的目标，他可以将自己置于最危险的境地，也可以……暂时离开那个他最想陪伴的人。

计划迅速执行。一场精心策划的“意外”发生，消息传回，九门震动——解家当家解雨辰，确认身亡，尸骨无存。

消息传到张宅时，言十七正拿着一枚玉牌在手里把玩。张海客用尽可能平缓的语气告知了这个“噩耗”。

言十七的动作顿住了。

他没有哭，没有闹，甚至连一丝表情都没有。只是那双银灰色的眼眸，瞬间失去了所有焦距，像是两颗被骤然抽走了所有光芒的星辰，空洞地望着前方。他维持着那个姿势，一动不动，仿佛化作了一尊没有生命的玉雕。

那种极致的安静，比任何歇斯底里都更让人心慌。

张起棂站在不远处，看着言十七瞬间被抽空生气的模样，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，痛得几乎无法呼吸。他周身的气息骤然降至冰点，却不知该如何上前，如何安慰。他知道这是假的，但言十七不知道。而计划的绝对保密性，让他无法吐露真相。

黑瞎子也难得地收敛了所有玩世不恭，靠在墙边，墨镜后的目光复杂地落在言十七身上。他看着那抹仿佛随时会碎裂的孤寂身影，看着张起棂那副比自己还难受的冰封模样，心里暗骂无邪和花儿爷这出戏做得太绝。

一连几天，言十七都是那样，不声不响，吃得极少，大部分时间只是安静地坐着，或者望着解雨辰常坐的那个位置发呆。那种无声的哀恸，弥漫在整个内院，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。

终于，在解雨辰“头七”那日，黑瞎子忍不住了。

他趁着张起棂被族务暂时牵绊，走到如同精致人偶般坐在庭院里的言十七面前，蹲下身，与他平视。

“小老板，”他声音压得极低，带着一种罕见的郑重，“别难过了。解雨辰没死。”

言十七空洞的眼眸微微动了一下，缓缓聚焦，落在黑瞎子脸上。

黑瞎子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，继续道：“是假的，是做戏给九门里的内鬼看的。他现在在一个安全的地方藏着呢。哑巴张怕你露了馅，只能瞒着。” 他看着言十七眼中一点点重新汇聚起的光彩，心头一松，承诺道：“你要是想见他，我带你去找他。”

言十七定定地看了他几秒，似乎在判断话语的真伪，然后，轻轻点了点头。

黑瞎子行动力极强，立刻安排好了车辆和路线。张起棂处理完事务，发现言十七要和黑瞎子离开，一言不发，也直接跟了上来。黑瞎子瞥了他一眼，没说什么，默认了他的同行。

一辆性能强悍的越野车，载着三人，驶离京城，朝着南方某个偏僻的乡镇而去。

车内气氛沉默。黑瞎子专注开车，张起棂闭目养神，而言十七，一直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物，眼神却不再空洞，而是闪烁着一种下定某种决心的光芒。

当车辆驶入一段荒僻的山路，四周只剩下引擎的轰鸣和呼啸的风声时，言十七忽然开口，声音不大，却清晰地传入前排两人的耳中。

“小官。”

张起棂倏地睁开眼，看向后视镜。

黑瞎子也竖起了耳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