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72章 虽千万人，吾往矣（1/2）

随着无人机的高清镜头急速拉近。

林风这才看清那群人的身影。

一共十三人。

他们赤裸着上身，精瘦的躯干上布满了一道道暗红色的鞭痕。

在这些纵横交错的新旧伤疤之上，每个人都用破布条和电线，死死缠绕着一圈圈黄色的管状物。

那是开山用的高能硝铵炸药。

暗红色的导火索被粗糙地拧成一股，在这个灰暗阴沉的天地间，如同阎王的勾魂锁链。

站在队伍最末端的，是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。

那张稚气未脱的脸上沾满了黑色的煤灰，眼眶通红，两条被泪水冲刷出的白痕挂在脸颊上。

双腿也不受控制地剧烈打摆子，牙齿咬得咯咯作响。

那是生物面对死亡时最本能的恐惧。

但他没有后退半步，反而用颤抖的手指，死死抠住了腰间的导火索。

林风靠在冰冷的岩石上，看着屏幕的呼吸微微一滞。

这种眼神，他太熟悉了。

无论是影视中抗战战场上，还是在各种抗灾救灾现场，都能看到。

他们或许装备简陋，或许身体残缺，甚至就在上一秒还在因为恐惧而发抖。

但当冲锋号吹响的那一刻，那一抹刻在骨子里的红色信仰，会压倒所有的生物本能。

那是明知必亡，却依然选择慷慨赴死的决绝。

也是华夏军人，留给这个世界最后的余烬。

“一连那小子，把马尿给老子憋回去！否则老子到地下指定嘲笑你们连长！”

全息屏幕中，领头的那名中年汉子突然转过头。

冲着一名无声啜泣的年轻战士猛地咧开嘴，露出一口常年抽劣质烟熏出的黄牙。

年轻战士浑身一颤，用力吸了吸鼻子，胡乱用手背抹了一把脸，挺直了胸膛。

中年汉子收回视线，伸手在破烂的裤兜里摸索了半天，掏出一个被压扁的软壳烟盒。

里面只剩下最后半根皱巴巴的香烟。

他叼在嘴里，手里那个早已掉漆的一次性打火机“咔哒、咔哒”打了好几次，火石迸射出几点微弱的火星，终于窜起一簇摇曳的火苗。

“呼——”

深吸了一口，烟头亮起猩红的光点。

辛辣的烟雾在肺里转了一圈，喷吐而出。

下一秒，他没有任何犹豫，将还在燃烧的烟头按向了腰间的导火索。

“滋滋……”

令人头皮发麻的燃烧声响起，火花开始沿着引信飞速跳动。

他将剩下的小半截香烟递给身后的战友。

随后猛地转身，面对着那头正在肆虐的千尸蜈蚣，高声怒吼道。

“老子当初没有保护好云梦泽，还把兄弟们弄丢了。”

“这笔债，欠得太久了。”

“今天就当以死谢罪了！”

吼声未落，他整个人已经如同一枚出膛的炮弹，向着怪物发起了冲锋。

在他身后，那根香烟被迅速传递。

每传一人，便有一簇死亡的火花亮起。

“营长！替我照顾好我爹妈，如果他们还活着的话……”

那个只有十七八岁的小战士，接过香烟狠狠吸了一口，呛得剧烈咳嗽，随后将烟头扔在地上，朝着远处碎石堆后的刀疤男嘶吼了一句。

转身，跟上。

“咱老李家没出孬种！！”

“兄弟们，黄泉路黑，我先下去给你探路了！”

“去你妈的末日！老子活够了！！”

一个接一个身影，在这片满目疮痍的废墟上拉出决绝的残影。

没有悲壮的配乐，只有粗鄙的脏话和最后的遗言。

“从来没有救世主，也不靠神仙皇帝……”

随着这句不成调的歌声响起，十几名身绑炸药的“人肉炸弹”，如同离弦之箭，从侧翼发起了自杀式冲锋。

远处，那头正准备继续吞噬活人的千尸蜈蚣动作猛地一顿。

它是由数千个死人拼接而成的怪物，拥有着某种混乱的蜂巢意识。

它并不怕子弹，甚至不怕天上时不时射来的激光。

但此刻，看着那十几个渺小却带着毁灭气息冲来的人类，它那庞大的身躯竟然产生了一丝畏缩。

本能告诉它，那些正在燃烧的引信，意味着毁灭。

“吼——！！！”

千尸蜈蚣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，庞大的身躯疯狂扭动，数百条惨白的手臂在地上胡乱抓挠，试图调转方向躲避。

腹部那密密麻麻的触须更是如同受惊的毒蛇，疯狂向外弹射，试图在远处就将这些危险源截杀。

“噗嗤！”

跑在最前面的中年汉子，胸膛瞬间被一根粗大的黑色触须贯穿。

巨大的冲击力将他整个人挑在半空，鲜血顺着触须滴落。

但他没有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