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87章 天日昭昭《上》（1/2）

三十余骑缇骑护着十几个怀抱稚童的女眷，跌跌撞撞逃出火光冲天的北京城，身后的喊杀声却如附骨之疽，一刻未停。唐通亲率上千边军，铁蹄踏碎官道，刀锋映着残阳，誓要将这群带着东林党罪证的人斩尽杀绝 —— 绝不能让张大人屠城窃财的密事，传到燕山朱由检的耳中。

一行人慌不择路躲进官道旁的密林，枯枝败叶在脚下发出细碎的声响，惊得众人心脏狂跳。缇骑们屏声敛息，连呼吸都不敢大声，飞鱼服上的血痂蹭在粗糙的树皮上，疼得钻心。林间死寂，唯有远处马蹄声越来越近，震得地面微微发颤。

“千户，” 一个年轻小旗咬着牙，声音压得极低，眼底却燃着决绝的火光，“我带弟兄们去引开他们！你带着我娘子和娃，去燕山见陛下！”

不等千户应声，他已拍了拍腰间绣春刀，朝身后十几个同袍使了个眼色。众人皆是锦衣卫的精锐，更是过命的兄弟，无需多言，纷纷握紧了刀柄。

女眷们怀里抱着的，都是锦衣卫战死弟兄的遗孤。出城时，多少姐妹为了护住这些孩子，被东林党的死士砍翻在地，血溅了一路。此刻她们将孩子死死按在胸口，用衣襟堵住孩子的嘴，任稚童的呜咽闷在怀里，一双双眼睛却瞪得通红，死死盯着远处疾驰而过的战马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，心头的血仿佛在汩汩流淌。

小旗们的马蹄声骤然响起，朝着密林外的旷野狂奔而去，故意扯开嗓子怒骂：“唐通狗贼！爷爷在此！有种来追！”

凄厉的惨叫声很快从远处传来。不过半炷香的功夫，唐通的骑兵便折返回来，十几颗血淋淋的头颅被高高挂在马鞍两侧，在风中晃晃悠悠，彰显着令人胆寒的军威。

千户目眦欲裂，牙齿咬得咯咯作响，却只能死死按住刀柄，哑声低吼：“走！蹚河！往燕山去！”

一条湍急的小河横在眼前，河水冰寒刺骨，刚没过脚踝，便冻得人骨头缝里针扎似的疼。女眷们瞬间白了脸，却没有一个人吭声，只是高高举起怀里的孩子，生怕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孩儿的衣裳。她们咬着牙，将裙摆挽到大腿根，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对岸挪，冰冷的河水顺着裤腿灌进去，冻得浑身发抖，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。

缇骑们护在两侧，刀剑出鞘，警惕地盯着身后的动静。

“杀！”

一声暴喝如惊雷炸响。唐通策马疾驰而来，手中大刀寒光凛凛，朝着为首的百户当头劈下。百户怒吼一声，挥刀相迎，“铛” 的一声巨响，火星四溅。其余缇骑红着眼冲上去，七八个人瞬间被边军的长矛刺穿胸膛，鲜血喷溅在河水中，染红了一片。

女眷们抱着孩子，吓得浑身发抖，却死死捂着孩子的嘴，不敢发出半点声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