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9章 憔悴（2/2）

刚才那点点“眼红”和调侃，此刻都化为了真诚的欢笑和祝福。

餐桌上其乐融融，充满了美食的香气和友情的温暖。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，照亮了每一张年轻而充满生气的脸庞。

……

两天后的傍晚，熟悉的大学城大排档里，他们寝室四人组终于又一次聚齐了。

只是这一次，少了各奔东西的感伤，多了一份因陆华强人生巨变而带来的、奇妙的团聚氛围。

当陆华强顶着一头乱发，拖着脚步出现在包厢门口时，等在那里的宋忆江、赵铭锋和黎山都不约而同地愣住了。

“我靠！强子！”宋忆江第一个叫出声，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仿佛被吸走了精气的兄弟，语气里满是不可思议，“你这是什么情况？才几天不见，怎么跟被女妖精吸干了元气似的？”

眼前的陆华强，眼袋浓重，眼圈发黑，平日里总是精神抖擞的脸上此刻写满了大大的“憔悴”二字，连那标志性的猥琐笑容都显得有气无力。

陆华强有气无力地拉开椅子坐下，先是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哈欠，然后才揉着太阳穴，声音沙哑：“别提了……你们是不知道我这几天过的什么日子……”

他掰着手指数，“要跑医院产检，要跟晓晓爸妈见面商量婚事，要找房子，要看婚礼场地，还要应付我家老头老太太的连环拷问……

我感觉我这几天的运动量比我过去二十年加起来都大！”

赵铭锋给他倒了杯温水，推到他面前，镜片后的目光带着关切和一丝好奇：“所以……现在感觉怎么样？当爸爸……是什么感觉？”

听到这个问题，陆华强揉太阳穴的动作顿住了。

他沉默了几秒，再抬起头时，脸上那玩世不恭的疲态似乎收敛了一些，眼神里多了点不一样的东西。

他扯了扯嘴角，想笑，却又没完全笑出来，最终化作一声复杂的叹息。

“感觉？”他重复了一遍，目光扫过三位好友，声音低沉了些，“说实话，没什么特别‘感觉’。没有传说中那种瞬间打通任督二脉、立地成佛的顿悟……”

他顿了顿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温热的杯壁，像是在组织语言。

“就是觉得……肩膀上的担子，一下子重了好多。”他说着，不自觉地挺了挺原本有些佝偻的背脊，“以前在一起，想着怎么开心怎么来，赚多少钱花多少钱，天塌下来当被子盖。但现在不行了……”

他的目光变得有些悠远，仿佛穿透了包厢的墙壁，看到了某个未来的画面。

“现在我得想着，怎么给她和孩子一个安稳的家，奶粉钱、尿布钱、以后上学的钱……脑子里像是有个算盘，二十四小时不停地在那儿扒拉。”

他自嘲地笑了笑，但那笑容里没有抱怨，只有一种认命般的坦然，“不能再混日子了，得像个真正的男人一样，把该扛的都扛起来。”

这一刻，宋忆江他们清晰地感觉到，陆华强身上那股熟悉的、吊儿郎当的少年气正在悄然褪去，一种名为“责任”的沉稳气息，开始从他身上散发出来。

这变化并非刻意，而是源于角色转变带来的、由内而外的重塑。

这再正常不过了。当一个人从无忧无虑的伴侣，转变为需要庇护妻小的父亲，生活的重心和压力的来源都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。

那不再是轻飘飘的“负担”，而是沉甸甸的“责任”——一个关于丈夫、关于父亲，必须用肩膀和脊梁去承担的责任。

包厢里安静了片刻。

黎山率先伸出手，重重地拍在陆华强的肩膀上，力道大得让他龇牙咧嘴，但眼神里全是支持和理解：“行啊，强子！像个爷们儿了！”

宋忆江也收起调侃，举起面前的啤酒杯，语气难得正经：“来吧，为我们提前步入‘爹系’行列的强子，也为这份甜蜜的责任，走一个！”

赵铭锋微笑着举杯，一切尽在不言中。

四个酒杯再次碰在一起，声音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响亮。

灯光下，陆华强脸上那浓重的黑眼圈，似乎也成了他迈向新人生的、一枚独特的勋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