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章 水皮囊(2/2)

最逗的是试装水的时候。神农爷说:“皮囊要是能装水,以后部落迁徙就方便了。”三柱子一听更来劲,把皮囊装满水,扎紧口子往肩上扛,刚走两步,“哗啦”一声,底部的线缝又崩了,水顺着他的裤腿流了一地,把他浇得像只落汤鸡。

旁边的小徒弟们笑得直打滚,三柱子却盯着湿漉漉的地面发呆:“底部受力最大,得加块硬衬!”他扭头看见灶房门口的陶片,捡了块巴掌大的,洗干净往皮囊底部一垫,再用线把陶片边缘缝在皮子上。

这下装水倒是不崩底了,可陶片硬邦邦的,扛着走的时候“哐当哐当”响,像揣了个小锣。铁蛋嫌吵,往陶片和皮子之间塞了团干草,说这样“能当垫子,还能吸水”——结果干草吸了水,变得沉甸甸的,皮囊更重了。

后来还是阿皮想出个招:在皮囊口上缝了根藤条,能收紧能松开,比之前用绳子捆方便多了。她还在藤条上刻了几个豁口,说“这样收紧的时候能卡住,不用一直用手拽着”。就这几个破豁口,后来成了后世皮囊的“标准配置”,咱宫束班的典籍里还特意记了一笔:“阿皮豁口,松紧自如,祖师智慧,源于笨招。”

等终于做出个能装水、不崩线、还不太沉的皮囊时,一群人抱着皮囊往神农爷面前送,走一步晃三下,皮囊里的水“咣当咣当”响,活像一群扛着小鼓的憨货。神农爷掂了掂皮囊,又闻了闻,突然笑了:“怎么一股松脂混着野猪味?”

三柱子挠着头傻笑:“回神农爷,为了不漏,抹了点松脂,皮子是野猪的……”

“挺好。”神农爷拎着皮囊往河边走,装满水后递给身边的随从,“以后部落里的人远行,就用这皮囊带水。就是这味儿……喝着像在啃野猪肘子,倒也提神。”

这话传到宫束班,一群人笑得直拍桌子。铁蛋说:“要不咱下次用羊皮?羊膻味总比野猪味强吧?”阿皮接话:“再往松脂里掺点花汁,说不定能香点!”三柱子摸着下巴:“我看行!下次咱做个‘香皮囊’!”

结果下次做羊皮囊时,阿皮真往松脂里掺了野菊花汁,缝出来的皮囊倒是香了,可野菊花汁把松脂染成了黄不拉几的颜色,看着像块发了霉的猪油。部落里的小孩见了,都喊这是“宫束班的尿壶”,气得三柱子追着小孩打了半条街。

不过您还别说,就这群憨货折腾出来的皮囊,后来还真成了部落的宝贝。打仗时战士们用它带水,采药时巫医用它装草,就连迁徙时,老娘们都用它装孩子的干粮。有回部落被洪水困住,全靠这些皮囊装水装粮,才撑到水退。

现在咱宫束班的祠堂里还挂着个仿制品——按当年那只野猪皮皮囊做的,缝着“之”字线,垫着麻布,口上还留着阿皮刻的豁口。守祠堂的老人总说,那皮囊上的每道线缝里,都藏着当年那群憨货的笑声:骨针扎手的哎哟声,线缝崩开的惊呼声,还有三柱子被水浇后的傻笑声……正是这些吵吵嚷嚷的笑声,把“不较劲不成活”的劲头,一针一线缝进了咱宫束班的骨头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