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章 青牛镇诡影重重(2/2)
“不是怕我们,是怕引来麻烦。”林九看得明白,“接连死人,人心惶惶。我们这种外人,尤其是道士,在他们眼中,既是可能的救命稻草,也可能是带来灾祸的不祥之人。”
正说着,前方街道拐角处传来一阵压抑的哭声。一个穿着孝服、面容憔悴的中年妇人,正被两个同样神色悲戚的妇人搀扶着,从一家挂着“刘记棺材铺”幌子的店铺里踉跄着走出来。她们身后跟着两个伙计,吃力地抬着一口薄皮白茬棺材,那新刨的木色在灰暗的街道上显得格外刺眼。
“又……又死了一个?”张晓光看得心头一紧。
哭声引来了更多镇民的围观。人们沉默地聚拢在街道两旁,看着那口棺材被抬上停在路边的板车。没有人说话,只有那妇人压抑不住的、撕心裂肺的哭泣在清晨的街道上回荡,透着无尽的绝望和悲伤。人群脸上,是深深的恐惧和麻木。
“是陈老四家的婆娘……”一个卖菜的老汉挎着空篮子,站在林九师徒不远处,低声对旁边一个提着水桶的汉子叹息,“唉……陈老四多壮实一个汉子啊!前晚上还好端端的,昨天一早……人就没了!跟他家隔壁铁匠铺的王大、前街米铺的赵三一样!都是半夜里……人就这么没了!身上一点伤没有,就……就干瘪瘪的,像被风干的腊肉……造孽啊!”
“谁说不是呢!这都第七个了!”提水桶的汉子声音发颤,警惕地看了看四周,压得更低,“镇长请了几个跳大神的,屁用没有!钱倒是收了不少!昨晚……昨晚我家婆娘说,好像听见隔壁刘二麻子家院墙外有动静……像……像是有人拖着什么重东西在地上走……她吓得一整晚没敢合眼!”
“唉,这日子……啥时候是个头啊!怕是……怕是惹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!”老汉摇头叹气,挎着篮子匆匆走开了,仿佛多待一刻都会沾染上晦气。
林九师徒将这一切都听在耳中。李秋生脸色发白,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的五雷镜。王文才眉头拧成了疙瘩,看着那远去的棺材板车。张晓光则瞪大眼睛,对那汉子描述的“拖重东西”的声音格外在意。
“师父,他们说的……”李秋生声音发干。
“精血被吸干,无伤而亡,夜间拖行重物……”林九眼中寒光一闪,“与四目道长所言,分毫不差。”
就在这时,林九的目光掠过街边一面斑驳的青砖墙。他的脚步猛地顿住!瞳孔骤然收缩!
那面青砖墙的下方,靠近墙角不起眼的阴影处,被人用一种暗红色的、如同干涸血迹的颜料,涂抹了一个图案!那图案线条扭曲,如同几条交缠的毒蛇,又像是一朵……正在枯萎的菊花!图案只有巴掌大小,若不细看,极易被忽略。
正是昨夜在义庄,他用三才探邪钱和鸡喉骨逼出、又在邪鹤灰烬中看到的那个——九菊霜夜的标记!
“师父?”三个徒弟也发现了林九的异常,顺着他的目光看去,也立刻认出了那个阴森诡异的标记!
“是……是那个东洋妖女的记号!”张晓光失声道。
“她……她的人已经到了?还是……”李秋生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,这标记出现在青牛镇的街头,就像一条冰冷的毒蛇,无声地宣告着它的存在和威胁!
林九没有说话,只是死死盯着那个暗红色的菊花标记。标记的颜色还很新鲜,显然是不久前才画上去的!这说明九菊霜夜的爪牙,不仅已经渗透进了青牛镇,而且还在肆无忌惮地标记着他们的“领地”!是在宣告主权?还是在挑选下一个猎物?
他缓缓抬头,目光扫过街道两旁那些沉默、恐惧、麻木的镇民,又看向街道尽头隐约可见的“悦来客栈”招牌。一股比昨夜在义庄更加汹涌的怒火和寒意在他胸中交织、翻腾!
青牛镇,这潭水,比他想象的更深,更浑!九菊霜夜的气焰,比他预料的更嚣张!
“走!”林九的声音如同凝冻的冰棱,带着斩钉截铁的杀伐之气,当先朝着“悦来客栈”的方向走去。脚步沉稳,每一步踏在青石板上,都仿佛带着千钧之力。
三个徒弟不敢多言,连忙跟上。李秋生和张晓光紧张地环顾四周,只觉得这原本死寂的街道,仿佛处处都隐藏着窥视的眼睛。王文才则握紧了扛着包袱的拳头,目光警惕。
街道两旁的镇民,似乎也感受到了这师徒四人身上陡然散发出的凛冽气息,纷纷低下头,躲避着他们的视线,匆匆走开。青牛镇的清晨,在恐惧的沉默中,迎来了这几位追查死亡真相的不速之客。而那暗红的菊花标记,在墙角阴影里,如同恶魔之眼,冷冷地注视着一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