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0章 弑神者归来（1/2）

绝对的黑暗，永恒的死寂，冰冷到冻结灵魂的虚无。这就是深渊底层，时间在这里被拉长、扭曲，失去一切意义。林夜悬浮其中，如同一具被遗忘的尸骸，又像一枚沉入墨海底部的顽石。

他的躯壳已不复人形。皮肤覆盖着暗红色的、岩浆冷却后般的狰狞疤痕，那是无数次被时空乱流撕裂又由烛龙血脉强行修复的印记。左眼是一个永恒的空洞，深不见底。右眼紧闭，眼睑下是同样失去光明的伤残。然而，在这具破败不堪的皮囊之下，一种脱胎换骨的蜕变已然完成。

脊柱——那条暗金色的、沉重如山脉基石的龙脊——成为了这具身体绝对的核心。它微微散发着肉眼不可见、却足以震慑深渊腐朽存在的幽光，每一次极其缓慢而沉重的搏动，都如同沉睡巨兽的心跳，将磅礴而内敛的力量输送到四肢百骸。千年（或许是万年，时间在这里毫无意义）的杀戮、吞噬、炼化那些可怖的旧神残骸，已将这条脊柱淬炼成一件超越凡俗理解的神物。

他不再需要视觉。龙脊散发出的、如同大地脉动般的沉重感知力，取代了眼睛，取代了耳朵，取代了一切常人的感官，成为他“看”这个世界的唯一方式。这感知力以他为中心，向着四周冰冷死寂的黑暗缓慢而坚定地蔓延，勾勒出这片绝望之地的轮廓：脚下是绵延无尽、由神骸粉末和凝固怨念构成的黑色淤泥；周围黑暗中，潜伏着更多庞大、扭曲、散发着令人作呕贪婪气息的阴影，但它们只敢在感知力的边缘徘徊，本能地畏惧着那龙脊散发的、源自更高层次生命的威压。

更深处，那名为“熵之潮汐”的、令宇宙归寂的恐怖波动，如同背景噪音般持续传来，宏大、冰冷、无法抗拒。它的频率，与林夜心口那枚烛龙逆鳞，以及新生龙脊深处最核心的一点本源，产生着微弱却无法忽视的共鸣，带来一种同源而生的悲怆与悸动。

沉寂。仿佛要持续到永恒的沉寂。

突然。

毫无征兆地。

那缓慢搏动、散发着沉重力场的暗金龙脊，猛地一震！

并非受到外界攻击，而是源于其内部最深处，某种沉寂了不知多久的、属于“烛龙”的时空权柄，被一股极其微弱、却带着强烈宿命羁绊的外来波动……强行触动了！

嗡——！

一声只有林夜自己能“听”到的、源自灵魂深处的嗡鸣炸响！伴随着这声嗡鸣，他那早已失明、紧闭的右眼眼皮之下，毫无预兆地灼烧起剧烈的痛苦！

不是物理层面的伤害，而是一种更加玄奥、更加尖锐的刺痛感，仿佛有一根无形的、燃烧的针，狠狠扎入了眼球的最深处，试图强行撬开某种封闭的枷锁！

“呃！”林夜破损的喉咙里挤出一声压抑的闷哼。这突如其来的剧痛，比他过去千年承受的所有肉体撕裂痛苦都要尖锐，因为它直接作用于残存的、与时空紧密相关的本源。

紧接着，在那一片虚无的、永恒的黑暗“视野”中，一点极其微弱、却无比清晰的亮光，如同刺破永夜的第一颗寒星，骤然爆发开来！

那不是真实的光，而是右眼预见未来能力在某种超越距离与维度的因果牵引下，被强行激活后产生的幻象！

幻象剧烈地闪烁、扭曲，极不稳定，仿佛随时会熄灭。

但就在这闪烁的幻象中，一个画面无比清晰地烙印进林夜的意识——

一座巨大无比的、完全由冰冷银色金属和水晶管道构成的殿堂。殿堂中心，悬浮着一个不断旋转、由无数金色数据流包裹着的巨大正二十面体。它的表面每时每刻都在流动、变幻，如同一个拥有生命的、纯粹由信息和能量构成的核心。

雅典娜！

她的机械化身正悬浮在那巨大正二十面体之前，破损的身躯似乎得到了部分修复，但动作间仍能看出一丝不协调。她伸出双手，无数细小的数据光缆从她的指尖伸出，连接着那个巨大的数据核心，似乎正在进行着最后的紧急数据转移或备份。她那冰冷的金色瞳孔中，数据流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滚动，透着一种计划被打乱、必须紧急撤离的仓促。

而在那巨大数据核心的内部深处，透过层层叠叠流动的金色代码和能量屏障，三个由最古老神文扭曲变形后形成的、巨大的冰冷文字，如同墓碑上的铭文，一闪而过：

【盘古协议】

画面戛然而止！

右眼的灼痛感如潮水般退去，仿佛刚才的预见耗尽了最后一点支撑的力量，重新归于死寂的黑暗和麻木。那幻象短暂得如同错觉。

但林夜知道，那不是错觉。

千年万年的死寂、杀戮、吞噬、蜕变……所有积压的冰冷、绝望、愤怒、以及那从未熄灭的、撕碎一切的复仇之火，在这一刻，被这突如其来的预见画面彻底点燃！

雅典娜！机械神国！盘古协议！

她还活着！她在逃跑！她有一个必须守护的核心！

回去！杀回去！

这个念头如同最终裁决，瞬间主宰了他所有的意志！

“吼——！！！”

一声不似人声、仿佛太古龙吟穿越了无尽时空的咆哮，从林夜那破损的胸腔中猛然爆发！这咆哮蕴含着太多太多：万年孤寂的冰冷，血肉无数次撕裂重组的痛苦，至爱濒死分离的绝望，故土蒙难的焚心之怒，以及最终沉淀下来的、足以斩断命运的狰狞杀意！

咆哮声中，他那一直如同雕塑般悬浮于黑暗中的残破躯体，猛然动了！

覆盖疤痕的皮肤之下，那条暗金色的龙脊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！不再是内敛的幽光，而是如同在地底压抑了万年的火山终于喷发出的灼热熔岩！磅礴的力量瞬间奔涌，撑开周围粘稠冰冷的深渊物质！

他缓缓抬起了右臂。那条手臂同样布满疤痕，看上去枯槁而脆弱。但随着龙脊力量的灌注，手臂的皮肤表面，暗金色的龙鳞纹路一闪而逝，肌肉贲张，一股撕裂一切、斩断一切的恐怖意志凝聚其上！

嗡！

伴随着一声清越的、仿佛龙牙交击的嗡鸣，一截漆黑的、布满了细微裂纹的断刀，凭空出现在他虚握的右掌之中！

裂空刀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