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3章 绝望回归（2/2）
不！
是冰！
厚重的、散发着森然寒气的蓝白色坚冰！覆盖了视线所及的一切！
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片坚冰覆盖的废墟之上。周围，是无数被厚厚冰层包裹的、扭曲变形的钢筋水泥残骸，它们如同巨兽的骸骨，被冻结在永恒的寒冰地狱之中。天空是铅灰色的，低垂得仿佛要压到冰面上，没有太阳，只有惨淡的、无法带来丝毫暖意的天光。凛冽如刀的寒风在冰棱之间呼啸穿梭，发出鬼哭般的尖啸，卷起细碎的冰晶，打在脸上如同砂砾般生疼。
江城！
这里是江城！
但…是他右眼预见的那片…被彻底冰封的江城！
“陈老…姜漓…”巨大的悲痛和冰冷的绝望瞬间攫住了林夜的心脏！他挣扎着想要坐起，但身体如同被冰封在琥珀中的昆虫，重创和极寒让每一个动作都无比艰难、剧痛钻心！
“林夜！你醒了！”一个带着巨大惊喜和浓浓疲惫的声音在身旁响起。
是苏晚晴！她跪坐在林夜身边，原本雪白的狐裘上覆盖着一层薄冰，发梢眉睫都凝结着白色的霜花，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，气息虚弱。但她的双手正燃烧着微弱的幽蓝狐火，按在林夜的心口和手臂上，试图为他驱散寒意，维持一丝生机。她的身后，八条狐尾无力地垂落，尾尖的狐火黯淡得如同随时会熄灭的萤火。
“楚风…道长…”林夜的声音嘶哑干涩，如同破旧的风箱。
“都在！”苏晚晴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后怕，“传送落地时，你的时空之力似乎最后护了一下，我们没分散。楚风和玄机子道长在那边，我用狐火暂时护着他们。”她指了指不远处。
林夜艰难地转动视线。
不远处，一块相对平坦、被冻结的广告牌残骸上。玄机子盘膝坐着，双目紧闭，脸色依旧惨白，七窍的血迹已经冻成了暗红色的冰渣。但他双手紧紧抱着那面散发着温润混沌光芒的河洛盘，盘面上的光芒如同呼吸般明灭，似乎在缓慢地滋养着他枯竭的身体，隔绝着外界的严寒。
楚风则躺在玄机子旁边，身上盖着苏晚晴的狐裘外套（显然是她脱下来的）。他额头两个血洞被冻住，不再流血，但脸色灰败，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，几乎感觉不到。那柄虎魄刀静静地躺在他手边，刀身黯淡，刑天战纹几乎消失。那颗巨大的相柳蛇首，如同小山般冻结在不远处的冰面上，墨绿的血液凝固成冰棱，散发着不祥的气息。
“我们…昏迷了多久？”林夜感受着体内时空本源撕裂般的剧痛和几乎枯竭的力量，声音低沉。
“不知道…可能几个小时，也可能更久…”苏晚晴摇摇头，看着四周冰封的地狱景象，眼中充满了震惊和不解，“我们离开时江城虽然被龙爪锁链破坏，但绝不是这样…这寒气…这冰封…到底发生了什么？玄机子道长说的共工…姜漓…”
提到姜漓的名字，林夜的心脏猛地一缩！左眼和灵魂深处那幅冰封昆仑、姜漓踏着陈山河断角的画面再次清晰浮现！刺骨的寒意让他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！
“姜漓…在昆仑…”林夜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痛苦和沙哑，“陈老…他的角…”
就在这时——
“林队长！晚晴姑娘！”玄机子虚弱的声音传来。他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，混沌的光芒在他眼中一闪而逝，取而代之的是深沉的疲惫和惊骇。他抱着河洛盘，挣扎着想站起。
“道长，您别动！”苏晚晴连忙过去搀扶。
玄机子借助苏晚晴的力量，勉强站直身体，浑浊的目光扫过这片被彻底冰封的废墟之城，身体因寒冷和惊骇而微微颤抖。“冰封万里…生灵绝迹…这…这寒气…是九天弱水的气息！共工…共工的力量在复苏！卦象…应验了…”他的声音充满了绝望，“姜漓…她…她成了引子…”
仿佛为了印证玄机子的话语——
轰隆隆隆！！！
一阵沉闷的、仿佛来自九霄云外的巨大轰鸣声，由远及近，滚滚而来！声音并非来自地面，而是来自…天上！
林夜、苏晚晴、玄机子同时猛地抬头，望向铅灰色天空的深处！
只见那厚重的、仿佛冻结的铅云层，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撕开！一道无法形容其巨大的、散发着幽蓝色泽的“天瀑”，如同倒悬的九幽之海，从那撕裂的云层裂缝中，轰然倾泻而下！
那“天瀑”并非水流，而是由无数散发着极度深寒气息的幽蓝冰晶和粘稠的、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液态寒气混合而成！它无视了空间的阻隔，目标清晰无比——巍峨连绵的昆仑山脉！
九天弱水！神话中连鹅毛都无法浮起、冻结万物、消融一切的禁忌之水！
“弱水…天倾！”玄机子失声尖叫，声音因恐惧而变调，“完了…昆仑…乃至整个华夏西部…都要被彻底冻结、消融！”
弱水天瀑尚未落下，那恐怖的深寒气息已经如同无形的海啸般先行席卷而至！林夜等人所在的冰封江城废墟，温度再次骤降！覆盖建筑的厚重冰层表面瞬间凝结出更厚、更幽蓝的冰晶！寒风变得更加刺骨，如同无数把冰刀在切割皮肤！
“呃…”苏晚晴闷哼一声，本就透支的身体在这极致的深寒下剧烈颤抖，护住楚风的狐火屏障瞬间被压缩到极限，明灭不定！她咬紧牙关，拼命维持。
玄机子手中的河洛盘光芒剧烈闪烁，温润的混沌之力艰难地抵抗着寒气的侵蚀。
林夜仰望着那如同末日审判般倾泻而下的弱水天瀑，感受着那冻结灵魂的寒意和毁灭一切的威压，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悲愤几乎要将他吞噬！姜漓在昆仑！陈老的断角！江城冰封！弱水天倾！
“不…能…”
沙哑的声音从林夜喉咙里挤出！他沾满血污和冰渣的脸上，狰狞与决绝交织！左眼之中，那片因重创而黯淡、布满裂痕般的血丝的星空，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、不顾一切的炽烈光芒！心口那枚完整的逆鳞滚烫得如同烙铁！
燃烧！寿元！本源！一切！
“时空…屏障——给我…开！！！”
林夜发出一声撕裂般的咆哮！他猛地将手中的溯光刀狠狠插进脚下的冰层！双臂张开，如同拥抱整个天空！
嗡——！！！
以溯光刀插入点为中心，一道无形的、由纯粹时空之力构成的巨大屏障，瞬间冲天而起！屏障呈现出半透明的银灰色，表面流淌着细密的时砂之痕！它并非实体，却带着一种隔绝时空、凝固岁月的绝对法则气息！
屏障迅速扩张，范围不大，仅仅勉强笼罩了他们四人所在的一小块废墟区域！
轰——！！！
就在屏障成型的刹那，那九天弱水天瀑携带的恐怖深寒气息洪流，如同亿万座冰山崩塌，狠狠撞在了时空屏障之上！
咔…咔嚓…！
令人心胆俱裂的碎裂声瞬间响起！
时空屏障剧烈地扭曲、震荡！银灰色的屏障表面，无数细密的、如同蛛网般的裂痕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蔓延、交织！林夜身体猛地一弓，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！噗的一声，一大口混合着破碎内脏和点点银芒的本源之血狂喷而出，在寒冷的空气中瞬间冻结成猩红的冰晶！
屏障，在弱水天倾的灭世威压下，仅仅支撑了一瞬，便已——岌岌可危！蛛网般的裂痕触目惊心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