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12章 舞场风波(2/2)
他能听见艾丝瑞娜急促的呼吸扫过耳畔,能看见她睫毛颤动时在眼下投出的阴影,能闻到她发间若有若无的铃兰香。
她的羽翼在慌乱中挣出纱料,淡金色的羽毛散落在他肩头,像落了层会发光的雪。
对、对不起!陈健的耳尖红得要滴血,手指触电般缩回,我刚才......
我没事。艾丝瑞娜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,她的脸比他更红,连耳尖都泛着粉,是我......没跟上。
乐师的长笛不知何时停了,舞池里安静得能听见水晶灯上铜链轻晃的声响。
坦普的酒杯重重磕在桌上,老管家的咳嗽声像突然炸响的雷,博瑞特的大嗓门终于打破沉默:领主大人这招......是新舞步的收尾吗?
陈健扶着艾丝瑞娜站起来时,发现自己的掌心全是汗。
他不敢看她的眼睛,却能感觉到她的指尖还轻轻勾着他的袖口,像片不肯飘落的叶子。
水晶灯的光斑在艾丝瑞娜泛红的耳尖上跳跃,她的手指攥着裙摆皱成一团,连羽翼都因为慌乱而微微蜷缩,淡金色的羽毛在烛光下泛着不自然的颤。
陈健刚要开口说我送你,她已经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般错开半步,声音细得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:我、我去偏厅歇会儿......话音未落便提起裙角往侧门走,发间的珍珠发饰撞在门框上,发出清脆的声。
领主大人这是把天使小姐吓着了?坦普的声音从身后飘来,带着几分促狭的笑意。
陈健回头时正看见她倚着廊柱,酒红色的裙装在阴影里像团烧剩的炭,指尖转着空酒杯,刚才那手重心转换,怕不是比狐步舞教程里写得还妙?
陈健的耳尖又烫了几分,他扯了扯领结,反驳的话到嘴边又泄了气——刚才那下确实像故意的,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是踩错步还是心跳乱了节奏。你又不是没摔过?他梗着脖子,上回你穿新鞋在商会大厅摔得四仰八叉,我可没笑。
那能一样么?坦普推开廊柱直起身子,高跟鞋在青石板上敲出细碎的响,我摔的时候可没抱着个天使,手还......她拖长音调,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陈健的左手,笑得前仰后合,哎呀呀,领主大人的民俗研究看来造诣颇深啊。
陈健被说得面红耳赤,转身要走却被坦普拽住袖口。
她的力气比看起来大得多,指甲盖在他手腕上压出淡红的印子:急什么?
我有话问你。走廊尽头的壁灯突然噼啪响了声,火光映得她眼底的情绪忽明忽暗,你打算找几个女人?
陈健被问得愣住,什么几个......
别装糊涂。坦普松开手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颈间的银质项链——那是去年他送的,说是家乡的平安符。
她垂眼盯着地面,石板缝里的青苔在烛光下泛着幽绿,艾丝瑞娜总往你书房跑,摩莉尔上周送了罐自酿蜂蜜说给领主补身子,连博瑞特他妹妹都托人送了双绣着鸢尾花的皮靴......她突然抬头,眼里像是燃着簇小火苗,你心里到底怎么打算的?
陈健这才惊觉,原来自己以为的正常往来,在旁人眼里早成了蛛丝马迹。
他挠了挠后颈,想起穿越前合租室友总笑他注孤生,此刻倒希望能把那套现代人只谈一个的理论搬出来,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——这里是中世纪,贵族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,他若说一生一人,倒显得奇怪了。
我们家乡......他斟酌着措辞,有个皇帝,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,后宫佳丽三千。
坦普的眼睛瞪得浑圆,酒杯掉在地上,在寂静的走廊里激起清脆的回响。三、三千?她的声音发颤,那得多大的城堡?
每天认脸都要认到过年吧?
陈健被她的反应逗笑了,弯腰捡起酒杯:所以我们那儿现在不兴这个了。他望着走廊尽头的雕花窗,月光透过琉璃洒在地上,像撒了把碎钻,其实我觉得......
领主大人!老管家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,打断了他的话。
陈健抱着件深灰色斗篷,银边眼镜上蒙着层薄汗,皮特少爷说明天要穿您从王都带回来的那套贵族正装,可他捣鼓了半个时辰,领结系得像只死青蛙。
陈健憋着笑揉了揉眉心。
皮特是老波比的小儿子,平时总穿着补丁摞补丁的粗布短打,让他穿绣着金线的天鹅绒外套,倒不如让大耳怪学礼仪来得容易。你去帮他整整,他对老管家挥了挥手,实在不行......他瞥见坦普还瞪着他,突然坏心起来,让坦普小姐去教,她最会系领结了。
坦普抄起斗篷作势要打,却在触到他肩膀时轻轻收了力。
月光落在她发间,将那抹气恼的红晕染得温柔,明天看我不把皮特的领结系成死结。
陈健望着她跑远的背影,又转头看向偏厅方向——那里的窗纸还透着暖黄的光,隐约能看见艾丝瑞娜的影子在动。
他摸了摸口袋里早上捡到的羽毛(是她跳舞时落下的,泛着月光般的清辉),轻轻叹了口气。
夜风卷起几片梧桐叶,打着旋儿撞在窗棂上。
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,咚——咚——敲得人心底发颤。
陈健裹紧斗篷往房间走,靴跟在青石板上敲出规律的响。
他不知道明天会怎样,不知道艾丝瑞娜会不会再用那种带着星子的眼神看他,更不知道皮特穿上正装后会闹什么笑话——但至少此刻,月光很暖,风里有铃兰香,连心跳声都变得轻快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