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章 血壤深处的回响（2/2）

“李秀英，我帮你挖！但你要保证，找到你的尸骨后，你必须离开他，放我们走！”焱对着那蓝色的身影和状态异常的曹总喊道。

蓝色的身影微微晃动，没有明确回答，但曹总指向炕底的手指更加用力，几乎要戳破空气。

焱不再犹豫，开始用撬棍和双手，奋力挖掘起来。泥土和碎砖块很松散，但工程量不小。汗水混合着灰尘很快浸湿了他的额头和衣衫，冰冷的空气吸入肺中带着刺痛。屋外的战争回响仿佛成了他挖掘的背景音，每一次撬动，都仿佛能听到当年房屋坍塌时的轰鸣，以及那地窖深处传来的、绝望的抓挠和微弱呼救……

这是一种精神与体力的双重折磨。他仿佛不是在挖掘泥土，而是在挖掘一段被鲜血浸透、被时间掩埋的惨痛历史。

曹总就僵直地站在旁边，如同一个被操控的提线木偶，那双不属于他的眼睛死死盯着挖掘的进度，散发着幽幽的光。

不知过了多久，也许只有十几分钟，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。撬棍的尖端突然触碰到了坚硬的、不同于砖石的东西——是一块腐朽的、边缘整齐的木板！

找到了！地窖的盖板！

焱精神一振，用撬棍撬开边缘已经酥软的木板。一股更加浓烈、难以形容的、混合着陈年腐土、霉菌和某种……钙化骨骼特有的沉闷气味，猛地从下方涌了上来！这气味如此真实，如此具有冲击力，让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。

他强忍着不适，将手电光对准洞口。

下面是一个不大的空间，黑黢黢的，积满了厚厚的尘土。在手电光柱的尽头，依稀可以看到一具蜷缩在一起的、被破烂蓝色碎花布料包裹着的……白色骸骨。

骸骨保持着蜷缩的姿势，头骨低垂，手骨交叉护在胸前，仿佛在抵御最后的寒冷与恐惧。在那骸骨的旁边，还散落着一个小小的、锈迹斑斑的顶针和几缕早已失去颜色的丝线。

是李秀英！她真的在这里！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窖里，沉寂了七十多年！

在看到骸骨的瞬间，屋外所有的战争回响——枪声、哭喊、爆炸——如同被按下了静音键，戛然而止！

万籁俱寂。

真正的、属于现实世界的死寂，再次笼罩了石沟村。

而那个一直站在纺车旁的蓝色模糊身影，发出了最后一声如释重负的、却又带着无尽悲凉的悠长叹息。她的身影开始变得极其淡薄，如同晨雾般，缓缓消散。在彻底消失前，她似乎朝着焱和那具骸骨的方向，微微……鞠了一躬？

与此同时，曹总身体猛地一颤，如同断线的木偶般软倒在地，彻底失去了意识。而他一直塌陷的左肩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，恢复了正常！一直萦绕在他身上的那股阴冷气息，也彻底消失了。

附身，解除了。

焱瘫坐在地上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，浑身如同散架一般。他看着地窖里那具蜷缩的骸骨，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。是同情，是悲悯，也有一种完成了一件沉重使命后的虚脱。

天边，隐隐泛起了一丝鱼肚白。黎明，终于要来了。

但事情，还没有完全结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