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章 双间计(2/2)

“要害扎克利的消息,我也是偷听来的!至于我,他也是准备到时候一并解决的!”帕斯卡说着就从布包里掏出了一块冰凉的金属,正是希克斯的身份芯片。

芯片在烛光下泛着冷光,边缘还留着希克斯常年摩挲的痕迹,“这是父亲贴身佩戴的身份芯片,我趁他的人不注意,给偷了出来!您得赶紧去找扎克利,让他赶紧带人回来救我!”

扎克利母亲攥着芯片,指尖的凉意顺着血管往上爬。

她认识这枚芯片,去年希克斯过寿时,还拿着它跟扎克利说,“等你能掌握它时,我就将一切都交给你!”

现在芯片在帕斯卡手里,还带着这样的消息,她的心脏瞬间像被攥紧了,呼吸都变得急促,“可...外面守卫那么严,我怎么出去?”

“我早准备好了。”帕斯卡把布包递过去,里面是一套浆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裙,还有两个油纸包着的麦饼、一个灌满水的皮囊,“这是下人的衣服,您赶紧换上!巨塔的后勤通道在厨房旁边,我认识看管通道的老守卫,他还欠我一个人情,会放我们过去!再晚就来不及了,拉斐尔的人说不定已经在查各层的人了!”

扎克利母亲看着那套粗布衣裙,手指顿了顿。

她这辈子都没穿过这么粗糙的料子,可一想到扎克利可能有危险,还是咬了咬牙,转身走到屏风后换衣服。

衣裙的领口有些紧,布料磨得皮肤发疼,她胡乱系好腰带,把芯片和干粮塞进了怀里。

再出来时,帕斯卡已经把她换下的丝绸衣裙叠好,并塞进了床底。

“跟着我,别说话,不管遇到谁,都低着头。”帕斯卡拉开门,先探出头看了看走廊。

守卫刚好走到拐角,背对着这边。

他赶紧拉着扎克利母亲的手腕,快步往楼梯口走,脚步放得极轻,尽量不发出声响。

走到一层厨房附近时,果然看见一个小门,门口坐着个头发花白的老守卫,正靠在墙上打盹。

帕斯卡轻轻推了推他,老守卫睁开眼,看见是帕斯卡,愣了愣,“二公子,这时候您来这儿做什么?”

“这位是我远房表姐,家里出了急事,得赶紧出去。”帕斯卡从怀里掏出一枚银币,塞到老守卫手里,“您通融一下,就当没看见我们,以后我肯定记您的情。”

老守卫捏了捏银币,又看了看低着头的扎克利母亲,叹了口气,从腰里掏出钥匙,打开了小门:“快点走,通道尽头是巨塔外围的石子路,别让人看见。”

通道里又窄又暗,只有每隔几步嵌着的萤石发出微弱的蓝光,地面是平整的青石板,没有半点植物。

巨塔本就是全金属与石材搭建的封闭建筑,连窗台上都只摆着人造的绢花。

帕斯卡走在前面,手里攥着根木棍,时不时敲敲地面,怕有松动的石板发出声响。

扎克利母亲跟在后面,心跳得飞快,怀里的芯片硌得她胸口发疼,却不敢伸手去摸。

“到了!”走了约莫一刻钟,帕斯卡停在一扇铁门前,推开后,外面的风一下子灌了进来,带着尘土的气息。

他指着远处一条隐约可见的小路,“往东边走,大概三十里就是扎克利的营地!顺着石子路走,别偏离方向!”

扎克利母亲攥着帕斯卡的袖子,眼眶有些红:“你...不跟我一起走?你留在这儿,拉斐尔要是发现了...”

“我得回去。”帕斯卡轻轻掰开她的手,声音里带着刻意的坚定,“我要是走了,拉斐尔肯定会怀疑,到时候不仅救不了扎克利,连您也会被他的人追。您快走吧,记得别跟任何人说见过我,就说是自己偷偷跑出来的。”

扎克利母亲还想说什么,帕斯卡已经把她往外推了推,转身关上了铁门。

她站在原地,望着紧闭的铁门,又看了看北边的小路,深吸一口气,把怀里的芯片按得更紧,撒腿就跑。

粗布衣裙被风吹得贴在腿上,脚下的石子路硌得鞋底发疼。

可她不敢停,心里只有一个念头,找到自己的儿子,揭穿拉斐尔的阴谋。

两天后的清晨,南营地的帐篷里弥漫着焦躁的气息。

拉斐尔穿着黑色铠甲,铠甲肩甲上的狼头徽章沾着尘土。

他正盯着桌上的物资清单,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。

库恩部落的俘虏,每天要消耗两车粮食,可营地前天晚上,却又突然遭到了黑腹魔的袭击。

存粮被抢走了大半,再不赶紧回去,自己的人就要先饿肚子了。

“报!巨塔来的人求见!”帐外传来卫兵的声音,拉斐尔把清单扔在桌上,不耐烦地挥手:“让他进来!”

进来的是卡姆的亲信老沃,他左脸的刀疤在晨光下格外显眼。

那是当年跟着希克斯打吉斯部落时留下的,拉斐尔认识他,也知道他是卡姆最信任的人。

老沃一进帐,就从怀里掏出个布包,层层打开,露出里面的青铜狼符。

狼符上的纹路被岁月磨得发亮,正是希克斯生前议事时必带的信物。

“大公子,这是二公子让我偷偷给您送来的!”老沃的声音压得很低,还故意往帐外瞥了一眼,像是怕被人听见,“两天前,老酋长突然病故,临终前留下遗言,让您继承酋长之位!”

拉斐尔的眼睛瞬间眯了起来,伸手抓过狼符,指尖用力捏着狼符的边缘,直到指节泛白。

他认识这狼符,小时候希克斯带他去长老会,就把这狼符放在他手里过,还说“以后这就是你的责任”。

“父亲怎么会突然病故?是不是出了什么事?”拉斐尔紧皱着眉头,满脸迟疑地追问道:“还有,帕斯卡又怎么会这么好心?”

“我刚说的,都是老酋长的遗命,还有长老会的见证,二公子也不敢违背!但二夫人却不同意这个决定,坚持要让三公子继承酋长,并准备发动兵变!幸好二公子提前有所准备,暂时保住了酋长信物,但却没能抓住二夫人!现在她应该已经去给三公子报信了,一旦他举兵返回,光靠二公子手下那几百人,怕是也守不住巨塔!所以只好命令我赶紧来向您求救了!当然,二公子还说了,只要您救了他,并保住他现在的地位,他愿意永远追随您!”老沃不愧是被卡姆看重的人,一边满脸委屈地诉说着假话,一边还默默流下了心痛的泪水。

“这些混账东西!”拉斐尔猛地把狼符拍在桌上,金属与木桌碰撞的声响吓了老沃一跳,“都以为我是傻子吗?等着吧,我这就带人赶回去!”

老沃赶紧低下头,装作害怕的样子,“公子息怒,还是赶紧出发救人要紧!”

“我知道了!来人!整队出发!务必在一天内,赶回部落!”拉斐尔重重地点了点头,随后就高声将命令吩咐了下去。

同一时间,东营地的篝火还没熄灭。

扎克利正坐在帐篷里,帐帘却突然被掀开了,扎克利的母亲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,怀里还紧紧捂着什么。

她的头发上还沾着路上的尘土,粗布衣裙的下摆,也被划破了好几道口子。

“母亲?您怎么来了?您不是在巨塔吗?怎么会穿成这样?”扎克利赶紧站起来,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,目光扫过她身上的粗布衣裙,脸色瞬间沉下来,“是不是帕斯卡对您做了什么?”

“不是,是帕斯卡救了我!”扎克利母亲喘着气,从怀里掏出希克斯的身份芯片,塞到扎克利手里,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抖,“拉斐尔杀了你父亲,还在部落里设了埋伏,只要你回去,就把你和帕斯卡一起杀了!是帕斯卡,偷偷给我换了下人的衣服,还把我送了出来,就是要让我把消息带给你!”

扎克利捏着芯片,金属的凉意顺着指尖往上爬,让他心里是又惊又乱。

“帕斯卡为什么要帮您?”一个冷静的声音突然响起,米兰姆从帐篷侧帘走出来。

她的手里拄着根木杖,眼神锐利地扫过了扎克利母亲身上的衣裙。

扎克利母亲愣了愣,随后才开口解释道:“帕斯卡现在也已经被拉斐尔控制了,他是想让你去救他!”

“他既然被控制了,又怎么有办法送您出来?而且,他既然能出来,又为什么不跟您一起跑?”米兰姆皱了皱眉头,继续追问道。

“这个...他说他不能走,不然会有追兵来抓我们!”扎克利母亲犹豫了一下后,却还是选择了相信帕斯卡。

扎克利听到这会儿,像是也有些想明白了。

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一些,手指无意识地捻着芯片,“你的意思是,这是圈套?帕斯卡是故意让母亲来给我传信的?可这又是为了什么?”

“难说,但绝不能赌。”米兰姆轻轻摇了摇头,“若夫人说的都是事实,你现在回去,确实会有危险!但要是帕斯卡在捣鬼,那就是想挑拨您和拉斐尔内斗!因为他的兵力,根本不足以抗衡你们联手!”

她抬头看向扎克利,眼神严肃,“但您若想要知道实情,那就只有一个办法,尽快派人去拉斐尔那边打探一下,看看他现在的情况!”

“可要是真的呢?我们回去晚了,不就让他得逞了?”扎克利显然不愿意错过继任酋长的大好机会,赶紧就向米兰姆提出了心中的担忧。

“我们可以动身赶回去,但不要着急进巨塔!一边再派人去查探拉斐尔的消息,这样的话就不会耽误了!”米兰姆知道扎克利的脾气,越是不让他这么做,越是会坚定他自己的决心。

扎克利盯着芯片看了半天,又想起母亲穿着粗布衣裙、风尘仆仆的样子,心里的火气虽没消,却也多了几分犹豫,“好,就按你说的办。再派两个哨探,去打探一下拉斐尔的动向!”

米兰姆点了点头,轻声叮嘱道:“但您这次千万要耐心,在没有确切消息前,千万不能轻举妄动!”

“行了!赶紧去准备吧!我们连夜出发!”扎克利满脸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后,才赶忙扭头宽慰起了自己的母亲。

母子间寒暄了一阵后,就有人准备好了马车,扎克利赶忙就将母亲给送上了马车,让她先行休息了起来。

篝火的火光,映着他那急切的面庞,一半是对酋长之位的渴望,一半则是米兰姆提醒后的警惕。

但他不知道,自己此刻的片刻犹豫,却早已落在了扎兰的算计之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