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章 汴京的工地(1/2)

太平兴国三年的初夏,汴京东水门外的河市首先感受到了变化。老船工陈三看着官府的人沿河钉下密密麻麻的木桩,红色界绳在晨雾里绵延数里,像是给整座都城套上了新的缰绳。

“要扩城了。”茶摊上的说书人敲响醒木,“听说宫里的意思,要把这汴京造得能装下四海之人。”

陈三啐掉嘴里的茶叶梗,想起昨夜漕帮聚会时听到的密语——晋王府的长史带着南方工匠已到汴京,带来的图样里竟有吴越国的水阁样式。

皇城西南的将作监,此刻正弥漫着樟木与桐油的气味。将作少监李诫展开《营造法式》初稿,目光停在“筑基”篇的批注上:“五代城墙多倾覆,盖因夯土未透。”

“不是夯土未透。”前来协理的八作使雷德安突然开口,“是人心未透。”这位以筑城闻名的官吏指着窗外新辟的朱雀大街,“陛下要的是一座万年不倒的都城,可汴京的地基,是五代十国的尸骨垒起来的。”

争执被急促的钟声打断。役夫来报:开挖护龙河时掘出前朝碑林,某位节度使的功德碑上,赫然刻着“东京形胜甲于天下”八字。

真正的风波发生在景灵宫工地。当工匠拆除旧殿梁柱时,在螭吻腹中发现卷以血写就的《汴京堪舆图》,图中标注的龙脉走向竟与新城规划完全相左。

赵光义亲临现场那日,阴云密布。他抚着斑驳的梁木突然发问:“雷卿可知,为何历代皆要定鼎中原?”

雷德安跪在瓦砾中:“因中原四战之地,无险可守,故需以人心为险。”

晋王大笑,命人取来新烧的琉璃瓦覆于旧殿之上。当第一片金瓦铺就时,暴雨倾盆而至,有人在雨幕中看见已故的赵普撑着伞立在废墟间,伞面上《文武七条》的字迹与雷光交相辉映。

扩城令颁布次日,汴京一夜之间冒出三百处工地。从御街扩建到里坊改造,从虹桥重修到水门新辟,整座城市变成巨大的作坊。役夫中发现不少熟面孔——竟是去年落第的举子,他们放下纸笔拿起规尺,在城墙砖上刻下诗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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