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章 太平御览(1/2)

开宝七年的第一场春雪降下时,汴京城的文人都在传颂一桩盛事。集贤殿西侧的编修院里,三千卷《太平御览》初稿堆成了连绵的雪山,墨香混着樟木气息,竟让巡夜的武侯误以为走错了坊市。

“陛下要在立春前献礼。”总纂官李昉抚着案头泛黄的《修文殿御览》残本,对三十六位编修说,“可前朝这本类书,记载的尽是攻城略地之法。”

年轻编修扈蒙忽然指向窗外。但见皇城方向升起数十盏天灯,灯上隐约可见《文武七条》的金字——这是新朝立国以来第一个“文治节”。

赵光义踏着碎雪走进编修院时,带来的不是御酒佳肴,而是三车布满虫蛀的竹简。

“这是从契丹赎回的《皇览》残卷。”晋王解下沾雪的大氅,“陛下有旨,新编类书当包罗万有,尤其要增补五代战乱散佚的农书、医典。”

李昉展开残卷,发现曹魏时期的农政篇竟被朱笔勾去,旁批“蛮夷之术”四字。他不动声色地唤来书吏:“将《齐民要术》全本刻版,置于食货部首卷。”

校书郎们很快发现蹊跷。每当他们辑录到兵家卷时,总会有宦官“恰好”前来督查;而等到编纂医方部,连太医院判都会亲临指点。某个雪夜,扈蒙在整理《神农本草经》时,发现某页夹着张血书——竟是某个伤残老兵求录金疮药方的陈情。

真正的风波始于星象部。按旧例,《天文志》当以“分野”开篇,将星宿与郡国吉凶相系。但新任司天监沈括递来条呈,力主改用新测的二十八宿晷影数据。

“荒唐!”赵光义当着众编修摔碎茶盏,“去除分野,如何彰显天子受命于天?”

李昉默默拾起瓷片,转身取来《乙巳占》与《灵宪》并置案上。烛光映着两张星图,汉代的浑天仪与当下的水运仪象台在纸上隔世相望。

“殿下可记得显德三年?”老学士的声音像雪落竹篁,“世宗命王朴制《钦天历》,曾言‘天道在德不在吉凶’。”

翌日朝会,赵光义献上的星象部提纲里,果然不见了分野之说。但有心人发现,新增的《仪象篇》插图里,北极帝星的光芒特意描成了明黄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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