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章 漕渠暗流(2/2)

汴京皇宫的滴水檐下,赵匡胤正在观摩窦仪临终前校订的《水部式》。雨水顺着鸱吻流淌,在青砖上汇成蜿蜒的河网。

赵普匆匆穿过雨幕:“范旻八百里加急送到——账册指向光义殿下府中属官...”

话未说完,曹彬浑身透湿闯进殿来:“陛下!泗州急报,不明船只袭击堤岸,范大人亲率河工持楫御敌!”

雨声骤然激荡。赵匡胤凝视着案头碎裂的黄河舆图,忽然将传国玉玺重重按在泗州位置:“拟旨:开放武库,授河工兵械之权。”

当夜,汴河下游出现奇景:万千百姓手持锄耰火把,如星河般汇向溃堤处。某个更夫看见,已故的窦仪大人撑着破伞立在雨水中,伞面上《刑统》金字与烽火交相辉映。

泗州决战发生在破晓时分。范旻带着浑身泥浆的河工死守堤坝,溃口处突然浮起无数扎着铁刺的草囊——竟是陈承昭带人连夜沉下的“水底蒺藜”。

偷袭的快船在漩涡中倾覆时,朝霞染红了汴河水。范旻从某个俘虏怀中搜出信物,竟是刻着晋王府纹样的玉珏。

捷报传回京师时,赵匡胤正站在新铸的漕运鼎前。鼎身铭文尚带余温:“水可载舟,亦能覆舟。民为漕本,法作河堤。”

他命人将玉珏碾成粉末,混入筑堤的灰浆。翌日大朝,当赵光义颤巍巍呈上请罪奏疏时,天子却将泗州新贡的莲藕分赐群臣:

“诸卿尝尝,这藕节虽断,丝络犹连。”

漕运恢复那日,陈承昭在重修堤坝上发现异象:新砌石缝间生出无数透明晶簇,日光下宛如冰棱交织。老石匠说这是矿渣与泪水凝成的“法理石”,遇冤屈则会嗡鸣。

范旻升任水部郎中的诏书抵达时,他正在河神庙栽种新槐。树苗旁立着块无字碑,碑底压着那页绘有黄袍的图纸。

春风掠过漕渠,带来远方纤夫的号子。新生的槐叶在阳光下舒卷,叶脉恰似汴河新修的航道图。

【第十章终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