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4章 《槐下香》(2/2)
我吓得往后退,转身就跑,没敢回头。跑回代收点,我把刚才的事跟老王说,老王吓得烟都掉地上了:“你疯了?还敢给她送包裹!那三炷香是给死人用的,一般人不能碰,她这是在讨替身啊!”
我这才反应过来,张阿婆不是要香,是要有人陪她一起走。我坐在代收点的椅子上,浑身发抖,老王给我倒了杯热水,说:“明天就是七月半了,你别来上班了,在家躲一天,晚上别出门。”
我点头,心里想着明天一定要躲在家里,不管谁叫门都不开。
可当天晚上,我就出事了。
我住在老小区的隔壁楼,是个一楼的单间,窗户对着荒草地。半夜我被冻醒了,迷迷糊糊睁开眼,看见窗户外面站着个人,是张阿婆。她手里拿着那三炷香,香还在烧着,烟飘进屋里,那股腐烂树叶的味道特别浓。
“小伙子,你怎么不拜我?”她的声音贴着窗户传来,哑得像破锣,“我给你香了,你得拜我,不然我就进去找你。”
我吓得赶紧把被子蒙住头,浑身发抖,听见窗户吱呀响了一声,好像有人在推。过了一会儿,声音停了,我以为她走了,慢慢掀开被子,看见窗户上贴着张纸,是用粗瓷碗里的香灰写的,上面写着:“明天晚上,槐树下,我等你。”
第二天我没去上班,把门窗都锁死,拉上窗帘,坐在屋里不敢动。手机响了好几次,是老王打来的,我没接,怕一接电话就听见张阿婆的声音。
天黑的时候,外面开始下雨,雨点打在窗户上,噼啪响。我坐在沙发上,抱着个枕头,听见门口有脚步声,慢慢走过来,停在我家门口。
“小伙子,开门,”是张阿婆的声音,带着雨声,听起来更哑了,“我知道你在里面,你不出来,我就进去了。”
我没说话,死死盯着门口,看见门把手慢慢转了一下,明明我锁了门,可门把手还是转开了,门缝里飘进一股香灰味,还有那个粗瓷碗的声音,好像有人在碗里敲着什么。
“小伙子,我找到你了,”门被推开,张阿婆站在门口,身上的青布衫湿了,滴着水,手里的粗瓷碗里插着那三炷香,香还在烧着,烟绕着她的头,好像个黑色的圈,“你看,我给你带香了,我们一起拜,拜完了,你就跟我走。”
我吓得往后退,退到墙角,看见她慢慢走进来,脚没沾地,飘在空中,青布衫的下摆没沾一点水。她手里的香灰掉在地上,烧出一个个小黑点,好像是脚印。
“你别过来!”我大喊,拿起沙发上的台灯扔过去,台灯砸在她身上,穿过了她的身体,掉在地上碎了。
张阿婆笑了,嘴角咧得更大,露出嘴里的牙,是黑色的,好像生了锈。“没用的,”她说,“你逃不掉的,七号楼的小姑娘已经跟我走了,现在该你了。”
我这才想起七号楼的那个小姑娘,难怪昨天没看见她,原来已经……我浑身发冷,看见张阿婆手里的粗瓷碗慢慢飘到我面前,碗里的香灰开始往上冒,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出来。
“你看,我的碗里没有香灰了,”张阿婆的声音在我耳边响,“我需要新的香灰,你的骨头烧了,就能当香灰了。”
我闭上眼睛,以为自己死定了,可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铃声,是丧钟的声音,特别响,震得窗户都在抖。张阿婆的声音突然变了,好像很害怕,尖叫起来:“别响了!别响了!”
我睁开眼,看见张阿婆的身体开始变透明,手里的粗瓷碗掉在地上,碎了,里面的香灰撒了一地,变成黑色的虫子,爬进了地里。她看着我,眼神里满是怨恨:“我还会来找你的!”说完,她的身体就消失了,只剩下那件青布衫掉在地上,慢慢变成了灰。
外面的铃声还在响,我走到门口,看见老王拿着个铃铛,站在外面,铃铛上挂着红布,是丧铃。“你没事吧?”老王跑过来,手里还拿着把桃木剑,“我看你没上班,怕你出事,就拿了这个过来,这是我爷爷传下来的,能驱鬼。”
我摇摇头,说不出话,指着地上的青布衫灰,老王看了看,说:“她走了,七月半过了,她不能待在阳间了,可下次她还会来的,只要还有人给她送香。”
我这才明白,张阿婆不是要香,是要有人记得她,只要有人给她送香,她就能留在阳间,找替身。七号楼的小姑娘给她烧了香,所以被她带走了,我给了她钱,也成了她的目标。
后来,我再也没在老小区见过张阿婆,可每次经过那棵老槐树,总能闻到一股奇怪的香烛味,好像有人在树后面烧香。有时候晚上加班,还能看见槐树下有个模糊的人影,手里攥着个粗瓷碗,好像在等什么人。
我再也不敢给陌生人钱,也不敢收奇怪的快递,每次看到穿青布衫的老太太,都会绕着走。我知道,张阿婆还在找她的香,找下一个替身,说不定哪天,她就会出现在我家门口,手里拿着三炷香,问我:“小伙子,你有香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