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5章 《深巷里的接阴人》(1/2)

我第一次听说“接阴生婆”,是在奶奶弥留之际。

那天夜里,乡下的土坯房里飘着浓重的草药味,奶奶躺在炕上调匀了呼吸,突然攥紧我的手,枯瘦的指节泛着青白:“阿棠,若我走后你娘有孕,切记要找巷尾的刘婆接产,旁人……旁人接不住阴胎。”

我那时刚满十六,攥着奶奶冰凉的手只觉得荒唐——娘三年前就没了生育的心思,再说“阴胎”是什么?可没等我追问,奶奶头一歪,彻底没了气息。

奶奶的葬礼办得潦草,乡下人本就忌讳白发人送黑发人,加上奶奶走前说的“阴胎”,邻里们更是躲着我们家走。出殡那天,巷尾的刘婆倒是来了,她穿一件洗得发灰的蓝布衫,头发用黑布帕子裹得严实,站在人群最后,眼睛直勾勾盯着娘的肚子,看得我心里发毛。

我拉着娘往屋里躲,刘婆却突然开口,声音又哑又涩:“姑娘家莫怕,你奶奶早托了梦,说你娘怀的胎金贵,得我来接。”

娘的脸“唰”地白了,下意识摸了摸小腹——她最近确实总犯恶心,以为是 grief 伤了脾胃,竟没往怀孕上想。我当时只觉得刘婆是故弄玄虚,拉着娘进了屋,还把院门关得死死的,心里暗下决心,绝不让这个怪老太太靠近娘。

可没过多久,娘的肚子竟真的鼓了起来,速度快得吓人,才半个月就像怀了三四个月的样子。更怪的是,娘夜里总说梦话,一遍遍喊着“别抓我”“孩子是我的”,白天却精神恍惚,连饭都吃不下。

村里的赤脚医生来看过,号完脉就慌慌张张地走了,只留下一句“这胎邪性,我治不了”。爹急得团团转,蹲在院子里抽了半包烟,最后红着眼看向我:“阿棠,去……去请刘婆吧。”

我咬着牙往巷尾走,刘婆的院子比我家还破败,木门上挂着褪色的蓝布帘,帘后飘着一股奇怪的香味,像是艾草混着陈年的血腥味。我刚要敲门,布帘突然自己掀开,刘婆端着个黑陶碗站在门口,碗里盛着暗红色的液体,冒着热气:“来得正好,给你娘端回去,早晚各一碗,能保她夜里不做梦。”

我捏着鼻子接过碗,液体黏糊糊的,凑近闻还有点腥气,忍不住问:“这里面是什么?”

刘婆的眼睛沉了沉,眼角的皱纹挤成一团:“不该问的别问,想保你娘和孩子,就照我说的做。”

我不敢再多嘴,端着碗跑回了家。娘捏着鼻子喝了半碗,剩下的全倒了,可那天夜里,她竟真的没说梦话,睡得很沉。从那以后,我每天都去刘婆家端药,她从不跟我多说废话,只偶尔盯着我的眼睛看,看得我浑身发毛。

转眼到了腊月,娘的肚子已经大得像个圆鼓,却迟迟没有生产的迹象。刘婆说这胎要等“阴时”才肯出来,让我们备好艾草和红布,还特意叮嘱我:“生娃那天,你得在门外守着,不管听见什么都别进来,也别让旁人靠近。”

我心里虽怕,却还是点了头。腊月二十三那天夜里,雪下得很大,娘突然喊肚子疼,额头上滚着冷汗。我赶紧去叫刘婆,她来得很快,手里提着个黑布包,进门就把我往外推:“守好门,天亮前别进来。”

木门“吱呀”一声关上,我抱着胳膊蹲在雪地里,耳朵贴在门上听动静。屋里先是传来娘的痛呼声,后来竟渐渐没了声音,只剩下刘婆的低语,断断续续的,像是在念什么咒。

不知过了多久,我突然听见屋里传来婴儿的哭声,不是清脆的,而是像小猫似的,细弱得几乎听不见。我刚要推门,就听见刘婆喊:“别进来!还没好!”

我手一顿,又缩了回去。可没过多久,屋里突然传来“砰”的一声闷响,接着是刘婆的惨叫声。我心里一紧,也顾不上她的叮嘱,猛地推开门冲了进去——

炕上的景象让我浑身的血都凉了。

娘躺在炕上,脸色惨白如纸,肚子已经瘪了下去,却不见婴儿的踪影。刘婆倒在地上,胸口插着一把剪刀,鲜血染红了她的蓝布衫,她的眼睛瞪得很大,盯着炕底,像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。

而炕底下,正传来“窸窸窣窣”的声音。

我握着门框才没站稳,牙齿不停地打颤,却还是壮着胆子往炕底看——昏暗的光线下,一个浑身青紫的婴儿正趴在地上,小小的手爪抓着刘婆掉在地上的黑布包,嘴里发出“嗬嗬”的声响,眼睛是浑浊的白色,没有一点黑瞳。

“阴……阴胎……”我想起奶奶说的话,腿一软就跌坐在地上。

那婴儿像是听见了我的声音,慢慢转过头,朝着我爬过来。它爬得很快,小小的身体贴在地上,留下一道湿漉漉的痕迹,竟带着股血腥味。我吓得连滚带爬地往外跑,刚跑到院子里,就看见爹举着锄头冲了进来:“阿棠!怎么了!”

“炕……炕底下有东西!”我指着屋子,声音都在抖。

本章未完,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