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0章 《棺中婴》(1/2)

民国二十三年,我在湘西辰州的义庄当守尸人。义庄建在城外乱葬岗旁,四壁漏风,常年飘着一股腐味,除了赶尸匠路过歇脚,平日里连野狗都绕着走。我叫陈九,爹娘死得早,是义庄的老守尸人刘叔把我捡回来的,三年前刘叔走了,我就接了他的活计。

守尸人的规矩多,最忌讳的就是碰“喜尸”。刘叔活着时总跟我说,要是遇到怀孕的女尸,不管对方给多少钱,都不能留,得连夜烧了。我问为啥,他只摇头,说会出事,却从没说过具体会出啥事儿。直到那年冬至,我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。

冬至那天飘着雪,天刚擦黑,就有人敲义庄的门。我以为是赶尸匠,开门一看,门外站着两个穿黑褂子的人,抬着一口薄木棺,为首的是个留着山羊胡的老头,手里攥着个沉甸甸的布包。

“小兄弟,借义庄放口棺材,三天就走,这是定金。”老头把布包塞给我,里面是十块大洋,在当时能买两石米。我刚想拒绝,老头又说:“里面是我家小姐,怀了三个月身孕,路上染了风寒没挺过来,总得等她家人来见最后一面。”

我心里咯噔一下,这正是刘叔说的“喜尸”。可看着那十块大洋,又想起义庄快断粮了,犹豫了半天,还是让他们把棺材抬了进来。我把棺材停在最里面的隔间,那里背风,还能挡挡雪。老头临走前反复叮嘱,让我别开棺,也别在棺材旁烧纸,我含糊着应了。

夜里雪下得更大了,风裹着雪粒子砸在窗户上,像有人在外面敲玻璃。我坐在火炉旁烤火,手里攥着刘叔留下的桃木剑,总觉得心里发慌。后半夜时,隔间突然传来“咚”的一声,像是有东西在棺材里撞。我吓得一哆嗦,桃木剑差点掉在地上。

“谁?”我喊了一声,外面只有风声。可没过一会儿,又传来“咚、咚”的声音,这次更响,还带着点黏糊糊的摩擦声。我想起刘叔的话,腿肚子直打颤,可又怕棺材里的尸体出啥问题,毕竟收了人家的钱。

我摸了根火把,咬着牙往隔间走。隔间里冷得像冰窖,那口薄木棺就停在中间,棺材缝里渗着点暗红色的东西,像是血,在雪光的映照下,看着格外扎眼。“咚”的一声,棺材盖又被撞了一下,这次声音更近,像是就在我耳边。

我举起火把凑近棺材,借着光看见棺材盖的缝隙里,似乎有个黑影在动。我咽了口唾沫,刚想往后退,就听见棺材里传来一阵微弱的哭声——不是大人的哭,是婴儿的哭声,细弱蚊蝇,却听得我头皮发麻。

这怎么可能?那小姐怀的才三个月身孕,就算是死了,孩子也不可能出声啊。我正愣着,棺材盖突然“吱呀”一声,被顶开了一条缝。一股腥气从缝里钻出来,混着腐味,闻得我胃里翻江倒海。

我举起桃木剑,壮着胆子喊:“装神弄鬼的,别出来吓人!”可没人应,只有婴儿的哭声越来越响。我深吸一口气,伸手去推棺材盖,刚碰到木头,就觉得手心里黏糊糊的,低头一看,满手都是暗红色的血,还带着点温热。

就在这时,棺材盖“砰”的一声被顶开,里面的尸体坐了起来。那是个年轻女子,穿着蓝色的旗袍,脸色惨白,眼睛睁得大大的,却没有瞳孔,只有一片浑浊的白。她的肚子鼓得老高,比怀了足月孩子的孕妇还大,皮肤绷得发亮,像是随时会炸开。

“我的孩子……要出来了……”女子的嘴没动,声音却从她喉咙里滚出来,又粗又哑,根本不是女子该有的声音。她伸出手,指甲又长又黑,朝着我的脖子抓来。我吓得转身就跑,火把掉在地上,火苗溅到旁边的草堆上,很快烧了起来。

我跑出隔间,刚想关门,就看见女子从火里走了出来,身上的旗袍着了火,却一点事都没有,肚子还在不停地鼓胀,像是有东西在里面挣扎。婴儿的哭声更响了,还夹杂着骨头碎裂的声音,听得我浑身发冷。

“陈九,别跑!”女子突然喊我的名字,我脚步一顿,她趁机扑了过来,双手抓住我的肩膀。她的手冰凉,像是冰锥扎进我的肉里。我看见她的肚子裂开了一道缝,暗红色的血顺着缝流下来,里面有个小小的黑影在动。

“帮我……把孩子取出来……”女子的声音里带着哭腔,眼睛里流出黑色的液体,像是血。我拼命挣扎,可她的力气大得惊人,我根本挣不开。就在这时,门外传来一阵马蹄声,接着是个熟悉的声音:“九娃子,快躲开!”

是赶尸匠老林。他从马背上跳下来,手里拿着一把铜铃,使劲一摇,“叮铃铃”的铃声在义庄里回荡。女子听见铃声,尖叫一声,松开我往后退了几步,肚子上的裂缝更大了,里面的黑影探了出来——那是个婴儿的脑袋,没有皮肤,血肉模糊,眼睛是两个黑洞,正盯着我看。

“这是尸生子,沾了死气,留不得!”老林从背上扯出一张黄符,咬破手指在符上画了道血痕,朝着女子扔过去。黄符贴在女子的额头上,她惨叫一声,身体开始冒烟,肚子里的婴儿也发出尖锐的哭声,像是被烫到了。

可没过一会儿,黄符就变黑了,从女子的额头上掉下来。女子的眼睛变得通红,朝着老林扑过去:“我孩子没错!是你们不让他活!”老林早有准备,从怀里掏出一把糯米,朝着女子的肚子撒过去。糯米碰到女子的肚子,立刻发出“滋滋”的声音,像是在煮开水。

女子惨叫着后退,肚子上的裂缝越来越大,那个血肉模糊的婴儿从裂缝里爬了出来。他只有巴掌大,却跑得飞快,朝着我的脚边爬来。我吓得往后跳,却被门槛绊倒,摔在地上。婴儿爬到我的腿边,张开嘴,露出两排细小的尖牙,就要咬我的腿。

“快用桃木剑!”老林喊了一声。我这才想起掉在隔间里的桃木剑,刚想爬过去捡,就看见婴儿的身体突然变大了,转眼间就长到了半人高,皮肤还是血肉模糊的,眼睛里流着血,朝着我扑过来。

老林一跃而起,手里的铜铃朝着婴儿的脑袋砸过去。“叮”的一声,铜铃砸在婴儿的头上,发出清脆的响声。婴儿惨叫一声,后退了几步,脑袋上流出黑色的血。老林趁机从背上抽出一把砍刀,朝着婴儿的脖子砍过去。

可砍刀刚碰到婴儿的脖子,就被弹开了,婴儿的皮肤硬得像铁。“这东西吸了死气,普通兵器伤不了它!”老林皱着眉,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,打开瓶盖,里面是黄色的粉末,“这是朱砂混了黑狗血,能镇住它!”

他把粉末朝着婴儿撒过去,粉末落在婴儿的身上,发出“滋滋”的声音,婴儿的身体开始冒烟,动作也慢了下来。老林趁机冲过去,一把抓住婴儿的脖子,使劲一拧,“咔嚓”一声,婴儿的脑袋掉了下来,黑色的血喷了老林一身。

可没等我们松口气,那个掉在地上的脑袋突然张开嘴,朝着老林的腿咬过去。老林反应快,一脚把脑袋踢飞,脑袋撞在墙上,碎成了一滩血肉。这时,那个女子突然倒在地上,身体开始腐烂,转眼间就变成了一堆白骨,只有肚子那里还留着一块腐烂的肉,上面沾着黑色的血。

我瘫在地上,浑身都是冷汗,大口大口地喘着气。老林走过来,拍了拍我的肩膀,说:“没事了,尸生子和母体都除了。”我看着地上的血肉,还有那堆白骨,心里一阵发寒,问:“林叔,这尸生子到底是咋回事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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