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2章 《夜泊图》(1/2)
我在旧货市场淘到那幅《夜泊图》时,初秋的雨正黏糊糊地贴在玻璃上。摊主是个穿灰布衫的老头,手指关节泛着青紫色,把画轴递过来时,指腹蹭过我手腕,凉得像浸了冰。
“这画……你确定要?”老头声音沙沙的,像砂纸磨过木头,“前几个买主,没一个留得住的。”
我那时满脑子都是捡漏的兴奋。画是工笔山水,墨色浓得发沉,江心一叶孤舟,舟上立着个背身的人影,衣袂间似乎缠着几缕若有若无的黑雾。画框是老梨木的,边角磨得发亮,透着股陈年旧气。我砍到三百块,抱着画就往出租屋跑,完全没听见老头在身后嘟囔的那句“该来的,总会来”。
出租屋在老小区顶楼,602室,窗外正对着一片荒废的拆迁区。我把画挂在客厅沙发上方,特意调了角度,让台灯的光刚好打在画中人的衣摆上。当晚我煮了碗泡面,边吃边打量那幅画,总觉得画里的黑雾好像比白天看时更浓了点,但又说不出具体哪里不对,只当是灯光的错觉。
怪事是从第二天凌晨开始的。
我被一阵“滴答”声吵醒,迷迷糊糊摸过手机,凌晨三点十七分。声音是从客厅传来的,像水滴落在木板上。我裹着毯子走出去,客厅里一片漆黑,只有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,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。
“滴答……滴答……”
声音越来越清晰,好像就来自《夜泊图》的方向。我摸索着打开客厅的灯,瞬间愣住了——画框下方的地板上,竟积了一小滩水,水痕还在顺着画框边角往下滴。我凑近看,画纸是干的,梨木画框也没有受潮的痕迹,那水就像凭空从画里渗出来的一样。
我蹲下身,指尖碰了碰地上的水,凉得刺骨,还带着一股淡淡的墨腥味。
接下来的几天,怪事越来越多。
我发现画里的孤舟好像在慢慢移动。第一天看时,舟还在江心,第二天就往岸边漂了半寸,到第三天傍晚,船头几乎要碰到画里的芦苇丛了。我以为是自己眼花,特意用手机拍了照对比,像素放大后,舟身的木纹都清晰可见,位置确实在一点点变化。
更吓人的是那天晚上。我加班到十一点才回家,刚打开门,就听见客厅里有“窸窸窣窣”的声音,像是有人在翻纸。我心里一紧,摸出玄关柜上的水果刀,蹑手蹑脚地走过去。
客厅的灯没开,月光把《夜泊图》的影子拉得很长,贴在墙上像个巨大的黑影。那“窸窣”声还在响,仔细听,竟然是从画里传出来的!我壮着胆子打开灯,声音突然停了,画还是那幅画,孤舟停在岸边,画中人依旧背对着我。
可就在我松了口气,准备转身去倒水时,眼角的余光瞥见画中人的衣摆动了一下。
我猛地回头,心脏差点跳出胸腔——画里那人的袖子,竟然朝我这边抬了抬,袖口的黑雾像活物一样,顺着画框的缝隙往外爬,在墙上留下一道淡淡的黑痕,几秒钟后又消失了。
我盯着画看了足足十分钟,手脚冰凉。那天晚上,我把画摘下来,塞进了阳台的储物柜,还压上了几本厚重的字典。我想,眼不见为净,等周末就把这画扔了。
但我没等到周末。
第四天夜里,我做了个噩梦。梦里我站在一条黑沉沉的江边上,江水泛着墨绿色的光,冷风吹得我骨头疼。江面上漂着一叶孤舟,和画里的一模一样,舟上的人缓缓转过身来——那是一张没有五官的脸,脸上只有一片浓得化不开的墨色,墨汁顺着脸颊往下滴,落在江水里,激起一圈圈黑色的涟漪。
“你……为什么把我关起来?”
没有五官的脸突然开口,声音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,黏腻又模糊。我想跑,却发现双脚像被钉在了地上,江水里突然伸出无数只沾着墨汁的手,抓住我的脚踝,往水里拖。
“陪我……留在这吧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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