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8章 黑甲坟(1/2)
入秋后的太行余脉,总蒙着层化不开的雾气。我跟着三叔进山时,刚过重阳,漫山的黄栌叶红得像凝血,脚下的碎石子沾着晨露,踩上去滑溜溜的,像是踩在一层薄冰上。
“小三,把罗盘拿稳了,别让雾气遮了针。”三叔的声音裹在湿冷的风里,带着几分沙哑。他肩上扛着把洛阳铲,铲头的铁刃在雾中泛着冷光,那是祖上传下来的家伙,据说见过的古墓比我吃过的米饭还多。
我叫陈默,打小跟着三叔学倒斗的手艺。三叔是圈子里有名的“陈大胆”,南到岭南瘴气林,北到漠北黑风口,什么样的凶坟恶墓都闯过。可这次进山,他脸上的凝重却藏不住——我们要找的,是传说中的“黑甲将军墓”。
这墓的名头在圈里传了几十年,却没人真的找到过。老辈人说,墓主人是明末的一位将军,打仗时身披玄铁黑甲,杀人如麻,死后被部下偷偷葬在太行深处,随葬的不仅有金银珠宝,还有一种能让人起死回生的“血玉髓”。可更吓人的是另一个说法:将军死时怨气太重,下葬后尸身不腐,化为凶煞,守着陵墓百年,凡是靠近的人,没一个能活着出来。
我们这次组队,除了我和三叔,还有两个人。一个是胖子,本名王磊,长得虎背熊腰,手里总拎着把开山斧,性子粗线条,却懂些粗浅的风水;另一个是林教授,考古系的老学究,戴着副金丝眼镜,手里捧着本泛黄的古籍,据说就是他从一本明末兵书里找到了黑甲将军墓的蛛丝马迹。
“陈哥,你说这黑甲将军,真的身披黑甲不腐?”胖子搓着冻得发红的手,声音里带着点好奇,又有点发怵。
三叔没回头,只是指了指前方的雾气:“别瞎打听,倒斗这行,敬鬼神,远凶煞。记住规矩,不该碰的不碰,不该看的不看。”
林教授推了推眼镜,翻着古籍说:“据记载,这位将军姓周,名烈,崇祯末年镇守边关,后因部下叛乱,力战而亡。他的黑甲是西域玄铁所铸,上面刻有厌胜符,或许就是为了镇压他死后的怨气。”
我们顺着山涧往里走,雾气越来越浓,浓得能拧出水来,连脚下的路都看不清了。更奇怪的是,周围连一点虫鸣鸟叫都没有,静得可怕,只有我们的脚步声和呼吸声,在雾中回荡。
“不对劲。”我忽然停住脚步,指着罗盘,“三叔,你看,指针在转圈子。”
罗盘上的指针疯了似的乱转,红色的针尖撞着铜壳,发出“嗡嗡”的轻响。三叔脸色一变,一把夺过罗盘,又从背包里掏出一把糯米撒在地上。糯米落地的瞬间,竟“滋滋”地冒起白烟,像是落在了烧红的铁板上。
“是尸气!”三叔低喝一声,“这地方离墓不远了,都把家伙拿好,雄黄粉、黑驴蹄子,都别揣着了!”
我们赶紧照做,胖子把开山斧攥得更紧,林教授也收起了古籍,从背包里摸出一把防身用的短刀。就在这时,雾气里忽然传来一阵细碎的声响,像是有人拖着沉重的脚步在走路。
“谁?”胖子大喝一声,开山斧横在胸前。
声响停了,雾气却开始翻滚,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搅动。我握紧了腰间的撬棍,手心全是冷汗。三叔从怀里摸出一张黄符,捏在手里,沉声道:“是守墓的阴兵,别说话,跟着我走,千万别回头。”
他说着,迈开步子往前冲,我们赶紧跟上。那细碎的脚步声在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,像是附骨之蛆,甩也甩不掉。我忍不住想回头,却被三叔狠狠瞪了一眼:“说了别回头!阴兵勾魂,回头就被缠上了!”
不知跑了多久,雾气忽然稀薄了些。前方出现一片空地,空地上立着一块残破的石碑,碑上刻着三个模糊的大字,林教授凑过去看了半天,才辨认出来:“周烈墓。”
石碑旁边,是一个黑漆漆的洞口,像是野兽张开的嘴,一股阴冷的风从洞里吹出来,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腐朽味,让人胃里一阵翻江倒海。
“到了。”三叔深吸一口气,从背包里拿出手电筒,“胖子,你先下去探路,注意脚下的机关。林教授,你跟在我后面,小三断后。记住,不管看到什么,都别慌。”
胖子应了一声,打开手电筒,率先钻进了洞口。我跟在最后,进洞的瞬间,忽然感觉后颈一凉,像是有人在我脖子上吹了口气。我猛地回头,洞口的雾气里,似乎站着一个高大的黑影,身披铠甲,手里握着一把长刀,可再定睛一看,黑影又消失了。
“小三,快点!”三叔在前面喊我。
我回过神,赶紧钻进洞口。洞道很窄,只能容一个人侧身通过,墙壁上湿漉漉的,长满了绿色的苔藓,手电筒的光打在上面,反射出诡异的绿光。
走了大概十几米,洞道忽然开阔起来。前方出现一个墓室,墓室中央摆放着一口巨大的石棺,石棺上刻着复杂的花纹,像是某种符咒。墓室的墙壁上,画着许多壁画,上面画的都是打仗的场景,士兵们身披铠甲,手持长刀,血流成河,看得人头皮发麻。
“这就是主墓室?”胖子举着手电筒,四处打量,“怎么没看到陪葬品?”
三叔没说话,走到石棺前,仔细观察着上面的符咒:“这是锁魂符,看来老辈人说的没错,这将军的怨气确实重。”
林教授凑过去,看着壁画说:“这些壁画记录的应该是周烈生前的战绩,你看这里,他率领士兵大败敌军,可这里……”他指着一幅壁画,上面画着周烈被一群士兵围着,胸口插着一把刀,“这应该就是他被部下叛乱杀害的场景。”
就在这时,胖子忽然“咦”了一声,指着石棺的侧面:“你们看,这里有个缺口。”
我们凑过去一看,石棺的侧面确实有一个拳头大的缺口,缺口边缘很光滑,像是被人用工具撬开的。一股更浓重的血腥味从缺口里飘出来,让人忍不住皱眉。
“有人来过?”我心里咯噔一下。
三叔脸色凝重:“看这缺口的痕迹,应该是最近几年的事。看来,想打血玉髓主意的,不止我们。”
他说着,从背包里拿出撬棍,插进石棺的缝隙里:“不管是谁来过,我们既然来了,就不能空手回去。胖子,搭把手!”
胖子赶紧上前,和三叔一起撬动石棺。石棺很重,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,才把棺盖撬开一条缝。一股黑色的雾气从缝里飘出来,雾气里夹杂着几声凄厉的惨叫,像是有无数冤魂在哭泣。
“不好,是尸毒!”三叔赶紧后退一步,从背包里拿出防毒面具分给我们,“快戴上,这尸毒碰着就死,沾着就亡!”
我们赶紧戴上防毒面具,再次上前,把棺盖彻底撬开。手电筒的光打在石棺里,我们都惊呆了。
石棺里躺着一个身穿黑甲的男人,身材高大,面容狰狞,双眼圆睁,像是在盯着我们。他身上的黑甲果然是玄铁所铸,在灯光下泛着冷光,甲胄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符咒。最奇怪的是,他的尸体竟然没有腐烂,皮肤还带着几分弹性,就像是刚死不久一样。
在他的胸口,插着一把匕首,匕首的柄上镶嵌着一颗红色的宝石,正是我们要找的血玉髓!
“血玉髓!”胖子眼睛一亮,伸手就要去拿。
“别碰!”三叔一把拉住他,“没看到他眼睛还睁着吗?这是凶煞入体,一碰就会尸变!”
胖子吓得赶紧缩回手:“那怎么办?总不能看着宝贝不拿吧?”
三叔从背包里拿出一张黄符,点燃后扔进石棺里。黄符燃烧起来,发出“噼啪”的声响,石棺里的黑色雾气越来越浓,那男人的眼睛似乎转动了一下,嘴角微微上扬,像是在笑。
“不好,镇不住了!”三叔脸色大变,“快,拿黑驴蹄子!”
我赶紧从背包里掏出一个黑驴蹄子,递给三叔。三叔接过,猛地塞进那男人的嘴里。黑驴蹄子刚一入口,石棺里就传来一阵凄厉的嘶吼,那男人的身体开始剧烈抽搐,皮肤迅速变得铁青,指甲也越长越长,泛着黑色的光泽。
“尸变了!快跑!”三叔大喊一声,转身就往洞外跑。
我们也吓得魂飞魄散,跟着三叔往外跑。身后的嘶吼声越来越近,像是有什么东西从石棺里爬了出来。我回头一看,只见那身穿黑甲的将军已经站了起来,黑甲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,他手里握着一把长刀,正是壁画上他使用的武器,双眼赤红,死死地盯着我们。
“他追上来了!”胖子吓得声音都变了调。
洞道狭窄,我们跑得不快,那将军的脚步声沉重而有力,在洞道里回荡,像是敲在我们的心上。就在这时,胖子脚下一滑,摔倒在地,开山斧也掉在了一边。
“胖子!”我大喊一声,想回头去拉他。
可那将军已经追了上来,长刀一挥,朝着胖子的脑袋砍去。千钧一发之际,三叔猛地转身,把手里的洛阳铲扔了出去,正好打在将军的肩膀上。
“铛”的一声,洛阳铲被弹飞出去,将军只是顿了一下,继续朝着胖子砍去。胖子吓得闭上眼睛,大喊一声:“完了!”
就在这时,林教授忽然从背包里掏出一本古籍,猛地扔向将军。骨籍落在将军的脸上,将军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一样,发出一声惨叫,后退了几步。
“这是《镇魂经》的拓本,能暂时压制他的怨气!”林教授大喊,“快扶胖子起来,赶紧跑!”
我赶紧扶起胖子,捡起开山斧,跟着三叔和林教授往外跑。身后的将军嘶吼着,再次追了上来,可他的速度明显慢了许多,似乎被那本古籍压制住了。
我们一路狂奔,终于跑出了洞口。外面的雾气已经散了些,天色也亮了起来。可那将军并没有追出来,只是站在洞口,双眼赤红地盯着我们,嘶吼声在山谷里回荡,让人不寒而栗。
“吓死我了,差点就交代在里面了!”胖子瘫坐在地上,大口大口地喘着气。
三叔也松了口气,擦了擦额头的冷汗:“没想到这凶煞这么厉害,还好林教授有《镇魂经》拓本。”
林教授推了推眼镜,脸色苍白:“这只是暂时的,《镇魂经》拓本只能压制他一时,用不了多久,他还会追出来的。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。”
我们不敢停留,赶紧收拾东西,沿着山涧往山下跑。跑了大概一个小时,身后的嘶吼声终于消失了,我们才敢停下来休息。
坐在山脚下的小溪边,胖子看着手里的开山斧,心有余悸地说:“这黑甲将军也太邪门了,尸体不腐就算了,还能尸变,简直是活见鬼了。”
三叔喝了一口水,沉声道:“这不是普通的尸变,他是被怨气和黑甲上的厌胜符缠住了,变成了‘甲尸’。这种尸煞,刀枪不入,水火不侵,只有用至阳之物才能彻底消灭。”
林教授点了点头:“据古籍记载,甲尸是最难对付的尸煞之一,它们生前大多是战死的将士,怨气极重,再加上特殊的葬法和法器,就会变成甲尸。想要消灭它们,必须毁掉它们的本体和身上的法器。”
“那血玉髓呢?”我忍不住问,“我们还能回去拿吗?”
三叔摇了摇头:“现在回去就是送死。那甲尸被《镇魂经》拓本压制,暂时不会出来,但用不了多久,拓本的威力就会消失。我们得想办法找到至阳之物,再回来毁掉他。”
就在这时,胖子忽然指着小溪里的水,大喊一声:“你们看,这水怎么变红了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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