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1章 红漆门（2/2）

我刚想把窗户关上，突然看见楼下的花坛边站着个人。是个穿红衣服的女人，背对着我，长发垂到腰际。我心里一紧，揉了揉眼睛再看，那女人却不见了，只有空荡荡的花坛，在月光下泛着白。

第二天，我发现401的门开着，里面没人。我想起隔壁住的是个独居的老头，平时很少出门。我犹豫了一下，走进去喊了两声，没人回应。房间里乱糟糟的，桌子上放着没吃完的饭菜，已经馊了，墙角的收音机还在滋滋啦啦地响着，播放着几十年前的老歌。

我走到卧室门口，看见门虚掩着，里面传来“滴答”的声音。推开门的瞬间，我吓得尖叫起来——老头躺在地上，脸色惨白，手腕上有一道深深的伤口，血顺着地板流到门口，在地上积成一小滩，和我昨晚在阳台看见的水迹一模一样。

警察很快就来了，初步判断是自杀。可我注意到，老头的手里攥着一块红布，布上绣着朵已经褪色的牡丹花，和我在红漆门的木纹里见过的图案一模一样。

老太太说，那是林秀生前最喜欢的图案，她以前总穿着绣着这花的红裙子。

老头的死让楼里的住户更恐慌了，有人开始搬离，原本就冷清的筒子楼变得更空荡。我也想走，可房东说要等找到下一个租客才能退我押金，我只能接着住。

那天晚上，我把门窗都锁得严严实实，缩在被子里不敢出声。半夜，我听见衣柜里传来“咚”的一声，像是有东西掉在了里面。我屏住呼吸，手里紧紧攥着桃木剑，看着衣柜的门慢慢打开一条缝，里面漆黑一片，却能看见一双眼睛，正死死地盯着我。

那是双女人的眼睛，瞳孔是暗红色的，像染了血。

“你看见我的裙子了吗？”

女人的声音从衣柜里传出来，带着哭腔。我吓得说不出话，看着那双眼睛慢慢靠近，衣柜门“吱呀”一声完全打开，一个穿红衣服的女人从里面走了出来。她的长发湿漉漉的，滴着水，脸上没有血色，嘴唇却红得像涂了血，手里攥着一把剪刀，剪刀尖上还挂着几根头发。

“我的裙子……被他藏起来了……”女人走到床边，冰冷的气息扑在我脸上，“他说我穿红裙子不好看，把我的裙子烧了……我找不到我的裙子了……”

我突然想起老太太说的话，林秀是自杀的，可眼前的女人，看起来更像是被人害死的。我鼓起勇气问：“是谁把你的裙子烧了？”

女人的眼睛里流出暗红色的泪水，顺着脸颊往下淌，滴在被子上，留下一个个深色的印子：“是他……住在你隔壁的人……他说喜欢我，却又说我是疯子，把我的裙子烧了……我想让他还给我，他却把我锁在房间里，我找不到我的裙子了……”

我浑身发冷，原来林秀不是自杀，是被401的老头害死的。老头当年谎称喜欢林秀，却在她拒绝后恼羞成怒，把她锁在红漆门里，烧了她最喜欢的红裙子，逼得她绝望自杀。而老头这么多年一直住在401，守着这个秘密，直到被林秀的鬼魂找到。

“我要找我的裙子……”女人的声音越来越大，手里的剪刀举了起来，“你看见我的裙子了吗？如果你找不到，我就把你的衣服剪成碎片，让你也没有裙子穿……”

剪刀的寒光在我眼前闪过，我突然想起那天在红漆门的凹槽里，看见过一块暗红色的布料。我急忙喊：“我知道你的裙子在哪！在那扇红漆门里，门的凹槽里有块布，可能是你的裙子！”

女人的动作停住了，眼睛死死地盯着我：“真的吗？你没骗我？”

“我没骗你！”我急忙点头，“你跟我去看，就在门外！”

女人放下剪刀，转身往门口走。我趁机从床上爬起来，跟在她身后，心里想着只要把她引到红漆门那里，我就赶紧跑回房间锁门。

走到门口，女人停在红漆门前，伸手去抠门上的凹槽。她的手指插进凹槽里，慢慢掏出一块暗红色的布料，布料已经破旧不堪，上面还能看见绣着的牡丹花图案。

“我的裙子……”女人捧着布料，眼泪掉得更凶了，“终于找到我的裙子了……”

就在这时，红漆门突然“吱呀”一声开了，里面涌出一股黑色的雾气，瞬间把女人包裹住。女人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，手里的布料掉在地上，整个人被雾气拖进了门里。

我吓得转身就跑，刚跑进402，就听见身后传来“砰”的一声，红漆门关上了。我靠在门上，大口喘着气，透过猫眼往外看，红漆门紧闭着，地上的布料不见了，一切又恢复了原样。

第二天早上，我发现红漆门上的红漆开始脱落，露出里面棕褐色的木门。我收拾好行李，不管房东愿不愿意退押金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筒子楼。

后来我再也没去过那里，只是偶尔会在新闻上看到关于那片老城区拆迁的消息。有次我路过那附近，看见筒子楼已经被拆了一半，红漆门所在的位置变成了一堆废墟，在阳光下泛着灰。

我想起那个穿红衣服的女人，想起她手里的剪刀和那块破旧的布料。或许她终于找到了自己的裙子，或许她已经跟着那扇红漆门一起，被永远埋在了废墟之下。

只是偶尔在深夜，我还是会梦见那扇红漆门，梦见门里传来“滴答”的滴水声，还有一个女人的声音，在我耳边轻轻问：“你看见我的裙子了吗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