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2章 三阴夜的婴啼（1/2）

腊月廿九的夜，雪下得紧，把靠山屯的屋顶都盖成了白茫茫一片。王秀躺在土炕上，额头上的汗把枕巾浸得透湿，肚子里的绞痛一阵比一阵烈——她怀这孩子怀了十个月，算着日子早该生了，可孩子就是不肯出来，直到今晚，直到村里老人们说的“三阴时”。

“三阴时”是民间的说法，指的是阴年、阴月、阴日、阴时凑在一起的时辰，老人们说这时候阴气重，生下来的孩子要么是“讨债鬼”，要么会招“不干净的东西”。王秀的男人李根蹲在炕边，手里攥着个红布包，里面是村里接生婆张婶要的艾草和剪刀，他的手冻得通红，声音发颤：“秀啊，再撑撑，张婶马上就到了。”

屋外的狗忽然狂吠起来，“汪汪”的叫声刺破了雪夜的寂静。王秀咬着牙，忽然觉得肚子里的孩子动了一下，紧接着，一阵更剧烈的疼痛袭来，她眼前一黑，差点晕过去。就在这时，门“吱呀”一声被推开，张婶裹着件旧棉袄闯了进来，手里还拿着个铜盆，盆里放着烧得通红的炭：“别慌！把炭盆放炕边，驱驱阴气！”

李根赶紧把炭盆挪到炕边，通红的炭火映着王秀的脸，可她还是觉得浑身发冷，像是有股寒气从脚底往头顶钻。张婶搓了搓手，刚要上前，忽然盯着王秀的肚子，脸色骤变：“不对劲！这孩子的胎位……怎么像是倒着的？”

这话让李根心里一紧。他想起村里老人说的，三阴时出生的孩子，胎位大多不正，还容易出怪事。他刚想开口，就听见王秀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，紧接着，一声微弱的婴啼响了起来——孩子生下来了。

可这婴啼只响了一声，就没了动静。张婶赶紧把孩子抱起来，拍了拍他的屁股，可孩子还是没反应，小脸憋得发紫。张婶的手有些抖，她摸了摸孩子的鼻息，又摸了摸孩子的胸口，忽然抬头看向李根，眼神里满是恐惧：“没气了……这孩子，生下来就没气了。”

李根如遭雷击，瘫坐在地上。王秀听到这话，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，挣扎着想要看孩子，可身体却软得像滩泥。就在这时，屋外的雪忽然停了，月光透过窗户纸照进来，落在孩子身上。紧接着，怪事发生了——那孩子忽然动了一下，眼睛猛地睁开，直勾勾地盯着屋顶，嘴角还微微上扬，像是在笑。

张婶吓得手一抖，孩子“啪”地掉在炕上。王秀也看呆了，那孩子的眼睛是灰色的，没有一点神采，不像活人的眼睛。更诡异的是，孩子的手腕上，竟有一圈淡淡的黑印，像是被什么东西勒过。

“邪性！太邪性了！”张婶往后退了两步，指着孩子，声音都在发颤，“这孩子……不是你的！是‘东西’借胎生的！”

李根猛地站起来，抓起炕边的剪刀，就要往孩子身上刺。王秀赶紧拦住他，哭着说：“他是我的娃！就算是邪性，也是我的娃！”

张婶叹了口气，说：“你们不听劝，早晚要出事。这三阴时的阴气重，刚才生娃的时候，我看见窗户外有个黑影，一直盯着屋里看，那黑影没有脚，飘在半空中……”

这话让李根浑身发冷。他想起三天前，他去后山砍柴，路过一片乱葬岗时，看见个穿白衣服的女人坐在坟头，怀里抱着个布偶，嘴里还哼着奇怪的调子。当时他没在意，现在想来，那女人恐怕就是张婶说的“黑影”。

接下来的几天，怪事接连不断。那孩子很少哭，也很少闹，每天就躺在炕上，睁着灰色的眼睛盯着屋顶，不管王秀怎么喂奶，他都不吃，可身体却一天天见长。更奇怪的是，村里的狗只要靠近李根家的院子，就会狂吠不止，像是怕什么东西；院子里的鸡也开始不下蛋了，每天缩在鸡窝里，瑟瑟发抖。

有天夜里，李根被一阵细碎的声音吵醒。他睁开眼，看见王秀不在炕上，心里一紧，赶紧披上衣服往外走。走到堂屋时，他看见王秀正抱着孩子，站在院子里，对着月亮喃喃自语：“娃啊，娘知道你冷，娘给你暖暖……”

李根赶紧跑过去，把王秀拉进屋里：“这么冷的天，你抱着娃在外面干嘛？不怕冻着？”

王秀转过头，眼神空洞，说：“娃说他冷，说月亮下面有他的‘娘’，要去跟‘娘’走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