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0章 《人皮灯笼》(2/2)

我们坐在祠堂门口,大口喘着气,冷汗把衣服都湿透了。老城区的拆迁队赶过来时,祠堂已经烧得只剩下残垣断壁。有人想进去看看,被王伯拦住了:“别进去,里面的东西,烧了最好。”

后来我再也没去过那个老城区。听说拆迁队清理废墟时,在祠堂的地基下挖出了七具骸骨,每一具骸骨的皮肤上,都有细密的针脚,像是被人缝过。

再后来,我换了工作,离开了那个城市。可每个月的十五,我总能在夜里闻到一股腥甜的胭脂味,听见细碎的刮擦声。有一次我半夜醒来,看见窗户上挂着个红灯笼,红绸上印着张脸,眉眼耷拉着,嘴角向上翘,正盯着我笑。

我猛地开灯,灯笼却不见了,只在窗户上留下几缕黑发,缠在玻璃上,像极了当年从灯笼里掉出来的那些。

现在我每天睡觉前,都会把窗户钉死,把灯开一整晚。可我知道,只要到了十五,那个灯笼还会来,它在找下一张皮,一张能让它重新变完整的皮。而我,可能就是它选中的下一个。

这晚的月光格外暗,像蒙了层血雾。我攥着床头的桃木剑——那是前几天托人从道观求来的,指节泛白。墙上的时钟刚敲过十二点,窗沿就传来“沙沙”的摩擦声,和祠堂里刮竹骨的声音一模一样。

我不敢回头,可眼角的余光里,那抹红色正顺着窗缝爬进来。红绸扫过地板,留下细碎的血痕,像有人拖着湿漉漉的裙摆。腥甜的胭脂味裹着寒气钻进被窝,我听见耳边传来女人的呼吸声,轻得像羽毛,却带着刺骨的冷。

“你的皮……很软。”

声音贴着耳朵,细得像丝线。我猛地回头,红灯笼就悬在床尾,红绸上的人脸正对着我笑,嘴角裂到耳根,露出青黑色的牙。灯笼里的皮肤鼓得更厉害,像是有只手要从里面伸出来,指尖已经顶破了红绸,惨白的指甲泛着冷光。

桃木剑“哐当”掉在地上,我想爬起来,却发现身体动不了——无数黑发从灯笼里涌出来,缠住我的手腕脚踝,像铁锁链般勒进肉里。人脸凑得越来越近,我看见它眼眶里没有眼球,只有漆黑的洞,洞里淌着黏糊糊的血,滴在我的脸上。

“就用你的皮……补我的灯笼吧。”

它的手碰到我的脖子,冰凉的触感像蛇。我闭紧眼,却听见“啪”的一声脆响,灯笼突然晃了晃,红绸上的人脸扭曲起来,发出凄厉的尖叫。窗外传来鸡叫,天要亮了。

黑发瞬间松开,灯笼像被什么东西拽着,飞快地飘出窗户,消失在晨雾里。我瘫在床上,摸着脖子上的红痕,冷汗浸透了床单。

窗外的天慢慢亮起来,可我知道,今晚十二点,它还会来。下次,鸡叫或许就救不了我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