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1章 《阴棺路》（2/2）

“完了。”老李骂了一声，拉起我就跑。

身后的铁链声越来越近，还有那“咯吱”声，像是就在耳边。我跑得飞快，脚下被玉米杆绊倒，摔在地上，护身符从脖子上掉了下来，滚到路边。我想去捡，可老李拽着我，说：“别捡了！命要紧！”

我们朝着老太太家的方向跑，可跑着跑着，我发现不对劲——路两边的玉米地不见了，变成了一片芦苇丛，和殡仪馆后山的芦苇丛一模一样。前面的路也变了，变成了后山那条窄路，路尽头，隐约能看到一口黑棺材，放在地上，棺盖敞开着。

“这是……鬼打墙？”我声音发颤。

老李没说话，只是把黄符递给我，说：“等会儿要是他们过来，你就把符贴在棺材上。记住，别看棺材里面，不管听到什么声音，都别回头。”

话音刚落，那队黑褂子就追上来了，围在我们身边，青灰色的脸离我们只有几步远，我能闻到他们身上的土腥味，还有股子腐臭味。他们没动手，只是盯着我们，像是在挑选哪个先填棺材。

最前面的黑褂子走过来，伸出手，想抓我的胳膊。他的手凉得像冰，指甲又长又尖，泛着黑。我想起老李的话，把黄符往他手上贴。黄符刚碰到他的手，就“滋啦”一声冒起烟，黑褂子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，手缩了回去，胳膊上的黑布褂子烧了个洞，露出里面青黑色的皮肤，像是烂了的肉。

其他黑褂子见状，都往后退了退。老李趁机拉起我，往棺材那边跑：“快！把符贴在棺材上！”

我们跑到棺材旁边，我刚要把符贴上去，突然听到棺材里传来个声音，是个老太太的声音，颤巍巍的，像是在喊我的名字：“小伙子，帮我把盖子盖好，我冷……”

那声音太像我去世的奶奶了，我忍不住想回头看。老李一把拉住我，吼道：“别回头！是幻觉！”

可那声音还在响，越来越近，像是就在我耳边：“我是你奶奶啊，你不认识我了？我好冷，你帮我盖好盖子……”

我的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，脑子里一片空白，忘了老李的话，慢慢转过头。

棺材里根本没有我奶奶，只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，像是雾气，雾气里有无数双眼睛，直勾勾地盯着我。那团雾气突然扑过来，缠住我的胳膊，我觉得胳膊上一阵冰凉，像是被冻住了。

“抓住他！”最前面的黑褂子喊了一声，其他黑褂子都冲过来，抓住我的胳膊和腿，把我往棺材里拖。

棺材里很凉，还有股子腥臭味。我拼命挣扎，可他们的力气太大了，我根本动不了。就在我快要被拖进棺材里的时候，老李突然扑过来，把一张黄符贴在棺材上，又从口袋里掏出个打火机，点燃了手里的一堆黄符，扔在棺材周围。

黄符烧起来，发出“滋啦”的声音，冒出一股青烟。那些黑褂子被烟一熏，发出尖叫，手都松开了。缠住我胳膊的雾气也散了，我趁机爬出来，和老李一起往外跑。

这次，路终于变了，芦苇丛又变成了玉米地，前面不远处，就是老太太家的灯亮。我们跑过去，敲开老太太家的门，里面的人见我们气喘吁吁的，还以为出了什么事。

后来，救援车来了，把遗体运到了殡仪馆。第二天，我和老李去后山找我的护身符，却没找到。只在那条窄路上，看到一口黑棺材，躺在芦苇丛里，棺盖盖得严严实实的，棺身上贴着张黄符，已经发黑了。

王哥说，那口棺材是赶尸匠的棺，里面是空的，那些抬棺的鬼，是赶尸匠以前赶过的尸，被他的怨气困住，只能一直抬着棺，找替死鬼。幸好我和老李命大，没被填进去。

从那以后，我再也不敢在月圆夜出门，也不敢走夜路。有时候值班，听到后山传来“咯吱”声，我就赶紧把值班室的灯都打开，手里攥着黄符，一夜不敢合眼。

我常常想，要是那天手机没响，要是我没回头看棺材里，是不是就不会差点被拖进去。可我也知道，有些东西，躲是躲不掉的。就像后山那条阴棺路，只要殡仪馆还在，只要月圆夜还来，那些抬棺的鬼，就还会出来，等着下一个倒霉的人。

后来，我辞了殡仪馆的工作，回了老家。可每次月圆夜，我还是会想起那队黑褂子，想起那口黑棺材，想起棺材里那无数双眼睛。我总觉得，那些东西，还在某个地方等着我，等着我回去，填进那口空棺材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