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7章 《夜客》（2/2）

我看着她的眼睛，突然觉得她很可怜。我定了定神，问她：“你想说什么？”

女人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，很淡，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悲伤。“我有个女儿，今年五岁，叫乐乐。三年前，我本来是要去幼儿园接她的，可没想到……”她的声音哽咽了，“我出事后，她就跟着她爸爸生活。我很想她，每天晚上都去幼儿园门口等，可我只能看见她的影子，摸不到她。”

我心里一阵发酸，问她：“你为什么不直接去找她？”

“我试过，”女人摇了摇头，“可我一靠近她，她就会哭，会害怕。我不想吓到她。”她顿了顿，又说：“今天是她的生日，我本来想给她买个蛋糕，可我走了很多家店，都没人能看见我。”

我看着她，突然想起自己的女儿。我女儿今年也五岁，和乐乐一样大。我心里一阵愧疚，这些年，我总是忙着开出租车，很少陪她。“我……我帮你买个蛋糕吧。”我说。

女人愣了一下，然后眼里流出了两行泪水，是黑色的，像墨一样。“真的吗？”

我点了点头，站起身，拍了拍身上的雪。“你等我一下，我去前面的镇上买。”

女人点了点头，站在原地，看着我。我回到车上，试着发动发动机，没想到竟然打着了。我心里一阵高兴，踩了油门往前面的镇上开。路上，我给女儿打了个电话，听着她稚嫩的声音，我心里一阵温暖。

到了镇上，我买了一个草莓蛋糕，还买了一个小熊玩偶。我拿着蛋糕和玩偶，回到了小路上。女人还站在原地，看见我回来，眼里露出了开心的笑容。

“给你。”我把蛋糕和玩偶递给她。

女人接过蛋糕和玩偶，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，像是抱着什么稀世珍宝。“谢谢你。”她说。

我看着她，问她：“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？”

女人摇了摇头，“我不知道。也许，等我把蛋糕和玩偶送给乐乐，我就可以安心地走了。”她顿了顿，又说：“你是个好人，以后晚上开车，要注意安全。”

说完，她转身向墓园的方向走去。我看着她的背影，越来越淡，最后消失在风雪中。我站在原地，手里还残留着她身上的那股寒气。

我回到车上，发动车子往家开。一路上，雪停了，月亮从云层里钻了出来，洒在雪地上，像铺了一层银霜。我透过后视镜，看见自己的影子，心里一阵踏实。

回到家，女儿已经睡着了。我轻轻走进她的房间，看着她熟睡的脸庞，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。我心里暗暗发誓，以后一定要多陪她，再也不让她孤单。

从那以后，我再也没有在晚上去过城郊的那片纺织厂，也没有再见过那个没有影子的女人。但我总是会想起她，想起她说的话。我知道，在这个世界上，还有很多像她一样孤独的灵魂，他们只是想找个人，陪他们说说心里话。

后来，我在女儿的幼儿园门口，见过一个小女孩，手里抱着一个小熊玩偶，和我送给女人的那个一模一样。小女孩的脸上带着开心的笑容，旁边站着一个男人，应该是她的爸爸。我想，那一定是乐乐，她收到了妈妈的礼物。

我看着她们，心里一阵温暖。也许，那个女人已经安心地走了，去了一个没有痛苦，没有孤独的地方。而我，也会带着这份温暖，继续开着出租车，在这座城市里，为每一个需要帮助的人，照亮回家的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