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4章 《红气球》（2/2）

我们不敢再耽误，赶紧把纸钱点燃。火苗窜得很高，映着墓碑上的字，忽明忽暗。安安还在哭，我抱着他，总觉得背后发凉，好像有人在盯着我们。我回头看，树林里空荡荡的，只有风吹树叶的声音，可那声音里，好像夹杂着小孩的笑声，细细的，飘在风里。

烧完纸，我们赶紧下山。安安一直哭，说要气球，我只好哄他：“回去妈妈再给你买一个，比这个还大。”走到半山腰的时候，安安突然不哭了，指着前面喊：“妈妈，气球！”

我抬头一看，前面的土路上，飘着个红气球——正是安安丢的那个！气球飘得很低，像是有人在下面牵着，慢慢往树林里走。陈默拉着我往回退：“别过去！那东西不对劲！”

可安安已经挣脱我的手，朝着气球跑过去：“我的气球！等等我！”我吓得魂都没了，赶紧追上去：“安安别跑！危险！”

安安跑得很快，转眼就追到了树林边。气球突然停住了，飘在一棵老槐树下。安安伸手去抓，就在他碰到气球的瞬间，老槐树上突然掉下来个东西——是那个穿白衬衫的小孩！他倒挂在树枝上，脸对着安安，嘴角还是咧得很大，眼睛里流着黑红色的水，滴在安安的衣服上。

“啊！”我尖叫着冲过去，把安安抱在怀里往后退。那小孩从树上跳下来，手里抓着红气球，一步步朝我们走过来：“气球是我的……你不给我……我就带你走……”

陈默和婆婆也赶来了，陈默捡起地上的石头，对着那小孩喊：“你别过来！再过来我不客气了！”那小孩却不怕，还是往前走，脚步轻飘飘的，像没沾地。

就在这时，婆婆突然跪在地上，对着那小孩磕头：“娃啊，我们知道你可怜，可安安是无辜的，你别缠着他，我们给你烧纸钱，给你买新气球，你放过我们好不好？”她说着，从口袋里掏出几张黄纸，点燃了扔过去。

黄纸烧得很快，火苗飘到那小孩脚边，他突然尖叫起来，声音刺耳得像玻璃碎了。他手里的红气球“砰”的一声炸了，碎片落在地上，他的身体也慢慢变得透明，最后消失在空气里。

树林里恢复了安静，只有烧完的黄纸灰在风里飘。安安还在哭，我抱着他，浑身都在抖。陈默扶起婆婆，她的脸还是惨白的：“幸好……幸好烧了黄纸，不然咱们今天都走不了。”

我们不敢再耽误，赶紧下山回了婆婆家。安安那天下午发了高烧，一直说胡话，喊着“气球”“小朋友”。婆婆找了村里的神婆，给安安画了道符，烧成灰混在水里给他喝了，烧才慢慢退下去。

第二天一早，我们就收拾东西回了城里。安安再也没提过红气球和那个小朋友，可我知道，那天在坟地发生的事，会永远刻在我心里。后来我才从婆婆嘴里知道，那个小孩走的时候，手里就攥着个红气球，他爸妈找了他三天，最后在老槐树下发现了他的尸体，气球还攥在手里，已经瘪了。

今年清明，婆婆并未催促我们回乡下。我为陈默父亲焚烧了些许纸钱，于心中默默祈祷，愿他在彼岸安然无恙，亦愿那孩童能早日安息，莫再纠缠无辜之人。有时夜半难眠，我便会忆起那日于坟地的场景，忆起那孩童惨白的面容与咧至耳根的笑容，心中不禁泛起阵阵寒意——有些地方，有些日子，切不可随意携孩童前往，只因你永远无从知晓，在那些幽暗的角落里，潜藏着何种事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