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9章 《冥婚》(2/2)

我看着李老太太的脸,她的眼睛里没有瞳孔,全是白色的眼白,像是瞎了一样。我吓得晕了过去。

等我醒过来的时候,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,床上铺着红布,房间里摆着很多纸人,有男有女,都穿着红衣服,脸上涂着粉,眼睛黑洞洞的,正对着我看。

这是哪里?我挣扎着想坐起来,却发现自己的手被绑在了床栏杆上,脚也被绑着。房间里没有窗户,只有一盏油灯,灯光忽明忽暗,照得那些纸人的影子在墙上晃来晃去,像是活了一样。

我喊了一声“救命”,可声音很小,外面什么动静都没有。我环顾四周,发现房间的角落里放着一口红棺,跟之前在坟地里看到的那口一样,棺材盖是关着的,上面贴着一张黄符,黄符上写着一些我不认识的字。

就在这时,棺材盖“吱呀”一声,开了一条缝,一股腐烂的臭味从缝里钻出来,闻得我胃里翻江倒海。我看见一只手从棺材里伸了出来,那是一只骨架手,手上戴着一枚金戒指,正是之前掉在我脚边的那枚。

骨架手慢慢地伸向我,我吓得拼命挣扎,可绳子绑得很紧,我根本动不了。骨架手越来越近,我能看见骨头缝里还沾着一些腐烂的肉,还有几只蛆虫在骨头上面爬。

就在骨架手快要碰到我的脸时,房间的门突然开了,李老太太走了进来,她手里拿着一个碗,碗里装着一些暗红色的液体,像是血。“阿晚,别怕,这是守义的‘喜酒’,你喝了它,就能跟守义永远在一起了。”

我拼命摇头,说:“我不喝,我不喝!你放开我!”

李老太太笑了,那笑声特别难听:“你必须喝,这是规矩。你要是不喝,守义会生气的,他生气了,就会去找你弟弟。”

提到弟弟,我浑身一僵。李老太太趁机捏住我的下巴,把碗里的液体往我嘴里灌。那液体又腥又臭,像是腐肉泡过的水,我拼命想吐,可李老太太按着我的嘴,我只能咽下去。

喝完液体后,我觉得头晕目眩,浑身发热,像是有火在我身体里烧。我看见那些纸人开始动了,它们慢慢地走到床边,围着我,脸上的表情变得狰狞起来,眼睛里流出黑色的液体,像是血。

“阿晚,跟我们走吧,跟守义一起走。”纸人们异口同声地说,声音又尖又细,像是很多人在我耳边说话。

我想喊,却发不出声音,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骨架从棺材里爬了出来。它穿着黑色的寿衣,慢慢地走到床边,用骨架手抚摸我的脸。它的手很凉,像是冰,我能感觉到骨头摩擦皮肤的触感,还有那股腐烂的臭味,快要把我熏晕了。

就在这时,我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,还有我爹的声音:“阿晚,你在里面吗?开门啊!”

李老太太脸色一变,对着那些纸人喊:“快,把他赶走!”

纸人们转过身,朝着门口走去。我听见外面传来我爹的惨叫声,还有纸人尖细的笑声。我心里一紧,想喊我爹,可还是发不出声音。

骨架手还在抚摸我的脸,我突然觉得喉咙里一阵恶心,猛地吐了出来。我吐出来的是一些暗红色的液体,还有一些黑色的虫子,那些虫子在地上爬了几下,就不动了。

李老太太看见我吐了,脸色变得特别难看,她尖叫着说:“你怎么能吐出来!你喝了守义的‘喜酒’,就应该跟他走!”

她扑过来,想掐我的脖子。我闭上眼睛,以为自己死定了,可就在这时,我听见“砰”的一声,房间的门被撞开了,一个穿着道士服的人走了进来,手里拿着一把桃木剑,嘴里还念着咒语。

“妖婆,休得伤人!”道士大喝一声,举起桃木剑朝着李老太太刺去。

李老太太尖叫一声,身体突然变得透明起来,像是烟雾一样。她指着道士说:“你坏我的好事,我不会放过你的!”说完,她就消失了。

那些纸人也像是失去了支撑一样,倒在地上,变成了一堆纸灰。

道士走到我身边,解开了绑在我手上和脚上的绳子。我虚弱地说:“谢谢你,道士先生。”

道士叹了口气,说:“姑娘,你命大啊。这李老太太根本不是人,她是李守义的母亲,三个月前李守义死后,她就自杀了,想在阴间跟儿子团聚。可她又觉得儿子一个人孤单,就想找个活人给儿子配冥婚,让儿子在阴间有个伴。”

我愣住了,说:“那……那李守义呢?”

道士指了指那口红棺,说:“他就在里面,不过他的魂魄已经被李老太太控制了。我刚才已经打散了李老太太的魂魄,李守义的魂魄也会慢慢消散的。”

我看着那口红棺,心里一阵后怕。这时,我听见外面传来我爹的声音,他跑了进来,看见我没事,一把抱住我,哭着说:“阿晚,对不起,爹错了,爹不该逼你。”

我也哭了,说:“爹,我没事,我们回家吧。”

道士帮我们把那口红棺埋了,又在坟前烧了一些纸钱,说:“以后别再来这里了,这里的阴气太重。”

我们谢过道士,就回家了。路上,我爹跟我说,他后来觉得不对劲,就去镇上找了个道士,道士说我有危险,就跟着他来了。

回到家后,我病了一场,高烧不退,嘴里一直说胡话。我爹请了很多医生,都没用,最后还是那个道士来给我画了一道符,烧成灰兑水给我喝了,我的病才慢慢好起来。

病好后,我爹把李家给的五十块大洋还给了李家的亲戚,说以后再也不跟李家来往了。我弟弟的病也慢慢好了,虽然还是需要吃药,但已经能下地走路了。

从那以后,我再也没去过后山的乱葬岗,也再也没听过关于冥婚的事情。只是有时候晚上睡觉,我会梦见自己穿着红嫁衣,站在一口红棺前,棺材里的骨架伸出手,想抓我的脸,还有李老太太尖细的笑声,在我耳边回荡。

每次从梦里醒来,我都会浑身冷汗,看着窗外的月光,心里想:幸好,我还活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