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8章 《红嫁衣》（2/2）

“我是来接你的，”男人的声音像破锣，“当年她没陪我到底，你得替她补完这桩婚事。”他一步步走近，酒瓶子里的液体晃出来，是暗红色的，像血。

林晚秋想跑，却被嫁衣拽着，一步也动不了。她看见男人举起酒瓶子，就要往她头上砸，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女人的哭声——太奶奶的身影从嫁衣里飘了出来，脸色蜡黄，眼神怨毒，径直扑向男人。

“你欠我的，该还了！”太奶奶的声音尖利，像指甲刮过玻璃。男人吓得瘫在地上，酒瓶子摔碎了，暗红色的液体流了一地。太奶奶伸出手，掐住男人的脖子，男人的脸很快变得青紫，身体抽搐着，慢慢没了呼吸。

等男人的身体消失后，太奶奶转向林晚秋，眼神里的怨毒少了些，多了点愧疚。“对不起，连累你了，”她摸了摸林晚秋脖子上的红痕，“我只是想找他报仇，没想来害你。”

林晚秋看着太奶奶，突然不那么怕了。“你为什么不投胎？”

“我穿着嫁衣走的，魂被绑在这衣服上，除非有人帮我把嫁衣洗干净，让我安安心心嫁一次。”太奶奶的声音低了下去，“当年我连件干净的嫁衣都没穿够。”

林晚秋想起嫁衣上的血渍和铁锈味，心里一酸。她找了个大盆，倒上温水，加了点盐，慢慢搓洗嫁衣。布料在水里变软，血渍一点点化开，变成淡红色的水，铁锈味也渐渐散了，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樟木香气。太奶奶坐在旁边看着，嘴角慢慢有了笑意。

洗好的嫁衣挂在阳台上，晒干后，绸缎泛着柔和的红光，缠枝莲的金线亮得耀眼，银线双喜也恢复了银白色。太奶奶走过去，轻轻摸了摸嫁衣，身体慢慢变得透明。“谢谢你，晚秋，”她笑着说，“我终于能穿干净的嫁衣走了。”

等太奶奶的身影消失后，林晚秋发现嫁衣上的银线双喜，变成了两个小小的“平安”字样。她把嫁衣叠好，放回奶奶留下的樟木箱里，送回了老家的阁楼。

后来，林晚秋再也没做过噩梦，脖子上的红痕也消失了。只是偶尔在设计汉服时，她会下意识地加上缠枝莲和银线双喜的纹样，每次画完，都会闻到一阵淡淡的樟木香气，像是太奶奶在跟她道谢。

有次母亲去老家收拾阁楼，回来告诉林晚秋，樟木箱里的嫁衣不见了，只留下一张纸条，上面是娟秀的字：“嫁衣已穿，恩怨已了，愿你平安。”林晚秋知道，太奶奶终于如愿以偿，去投胎了。

从那以后，她再也没见过那件红嫁衣，却总在路过汉服店时，看见橱窗里挂着一件和它很像的嫁衣，领口的缠枝莲绣得精致，银线双喜亮闪闪的，像在诉说着一个关于等待和救赎的故事。只是没人知道，这件嫁衣的背后，藏着一个女人跨越百年的执念，和一场迟来的和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