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章 《枯井怨》(2/2)

勘探队的人等了他一夜,第二天一早才在井边找到他。他蜷缩在酸枣树下,脸色惨白,裤腿全湿了,嘴里不停地念叨:\水...井里有水...\可那井明明枯了几十年,连点潮气都快没了。人们把他抬下山,没过三天就疯了,被家人接走时,还在车窗上拍着喊:\红衣裳...她穿着红衣裳...\

这事儿过后,再没人敢靠近那口井。村里的老人说,春杏死的时候穿的就是件红棉袄,是她过门时娘给做的。

去年秋天,我回了趟赵家洼。村里年轻人大多出去打工了,剩下的老人守着老房子,荒山上的草长得更高了。我站在村口望过去,那片黑林子像个沉默的伤口,藏在山坳里。

夜里我睡不着,听见窗外有风声,呜呜的,像极了有人在哭。我想起爷爷说的话,想起春杏的红棉袄,想起那口枯井里浸在土里的血。或许有些怨恨,真的能像井里的石头一样,埋得再深,也总会在某个夜里,借着风声钻出来,挠得人心头发紧。

天快亮时,风声停了。我走到院里,看见东边的山头上泛出一点鱼肚白。荒山上的酸枣树在晨光里显出些轮廓,井的位置被林子挡着,什么也看不见。可我总觉得,有双眼睛在那儿看着,带着化不开的怨,也带着一丝说不出的冷。

或许,有些故事,就应深埋于井中,连同那些往昔的血与泪,切莫再被人提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