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4章 《封蜡》（2/2）

“解不开了。”三叔公摇摇头，浑浊的眼睛望着老宅的方向，“它已经盯上你了。当年道士说，要想活命，就得把它请走，可请走的法子……”

老人没再说下去，只是从怀里掏出个布包，里面是块发黑的蜡饼，隐约能看出人脸的轮廓。

“这是当年从长工身上刮下来的，你带在身上，或许能挡一挡。”

那天晚上，林砚把蜡饼塞进枕头底下。刚合上眼，就听见窗外传来刮擦声，像是有人在用指甲挠玻璃。他猛地睁开眼，看见窗纸上印着个模糊的人影，青布褂子的下摆垂在地上，正一点点朝窗户靠近。

“别过来！”林砚抓起桌上的水果刀，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淌。

人影停在窗边，接着，一道细微的裂缝从窗纸中央蔓延开来，黄蜡般的粘稠液体顺着裂缝渗进来，在地上聚成小小的水洼。甜香越来越浓，他忽然想起三叔公的话——那是精气被吸进蜡里的味道。

手腕上的印子突然剧痛起来，像是有针在扎。林砚低头一看，那月牙形的红痕正在扩大，边缘处泛着蜡油般的光泽。

他抓起枕头下的蜡饼，猛地朝窗户扔过去。只听“滋啦”一声，像是热油浇在冰上，窗外的人影晃了晃，刮擦声渐渐消失了。

第二天一早，林砚在窗台下发现了一摊融化的蜡油，里面混着几根灰黑色的头发。

他不敢再待下去，当天就收拾行李准备回城。三叔公来送他，手里拿着个火盆。

“烧了吧。”老人把火盆塞进他手里，“把老宅烧了，或许能断了它的根。”

林砚望着远处的老宅，雕花窗棂在晨雾里若隐若现。他知道这是唯一的办法，可真要亲手烧掉祖辈留下的房子，心里又像被什么东西揪着。

“快走吧。”三叔公推了他一把，“再晚就来不及了。”

火是黄昏时点燃的。林砚站在山坡上，看着火光从老宅的门窗里窜出来，舔舐着黑瓦，把半边天染成橘红色。甜香混着焦糊味飘过来，他仿佛听见木头爆裂的声音里，夹杂着细碎的呜咽。

火苗最旺的时候，他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从火场里跑出来，青布褂子在火中蜷曲，脸上的蜡油一点点融化，露出底下黑洞洞的眼窝。那人影朝他的方向望了一眼，然后慢慢消散在浓烟里。

回去的路上，林砚发现手腕上的印子消失了。

半年后，他收到三叔公的信，说老宅烧干净后，在地基下挖出了一副骨架，脖子上还套着半截蜡封的木枷。村里请了和尚做法事，把骨架埋进了后山。

信的末尾，三叔公说，他再也没闻到过那股甜香。

林砚把信烧掉，看着纸灰在风里打着旋。他摸了摸手腕，那里光滑一片，什么也没有。可有时在深夜，他还是会闻到若有若无的甜香，像是有人捧着融化的蜡油，站在门外，静静地等他开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