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4章 骨瓷猫(2/2)

照片上的摊位空荡荡的,只有一块破旧的塑料布,地上积满了灰尘,根本不像有人摆摊的样子。林深心里一阵发凉,他突然想起那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女人,她说这只猫叫“青奴”,是民国二十三年一个戏子烧的。

“警察同志,这只猫可能和民国时期的一桩命案有关。”林深把女人的话告诉了警察。

警察皱了皱眉,记下了“青奴”和“民国二十三年”这两个信息,说会回去查档案。临走前,警察把骨瓷猫和指骨带走了,让林深有情况随时联系。

本以为警察把猫带走,怪事就会结束,可林深错了。

当天晚上,他刚躺下,就听见窗外传来“喵”的一声猫叫,比前几天更响,更凄厉。他走到窗边,拉开窗帘,巷子里空荡荡的,只有那棵老槐树在风里摇晃,树影婆娑,像有无数只猫在树枝上蹲着。

突然,一道黑影从树后窜出来,飞快地跑过巷口,消失在黑暗里。那影子很小,像只猫,可林深看得清清楚楚,它的尾巴尖是白色的——和骨瓷猫尾巴尖的白毛一模一样。

接下来的几天,林深总觉得浑身发冷,不管穿多少衣服都没用。他开始食欲不振,夜里失眠,黑眼圈越来越重,脸色苍白得像纸。巷子里的邻居见了他,都问他是不是生病了,劝他去医院看看。

他去了医院,做了全身检查,结果一切正常。医生说他可能是压力太大,让他多休息。可林深知道,不是压力大的问题,是那只骨瓷猫,是那个黑影,缠上他了。

他想起那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女人,她一定知道些什么。林深决定去旧货市场碰碰运气,也许能找到那个女人,或者那个神秘的摊主。

再次来到旧货市场,雨又下了起来,比上次更大,砸在雨棚上“噼啪”响。林深走到最里层的摊位,还是空荡荡的,只有风吹着塑料布“哗啦”响。他正准备离开,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喊他:“小伙子,你又来了?”

林深转身,是那个穿蓝布衫的老头,正蹲在摊位后面,手里拿着一块抹布,擦着一个旧瓷碗。

“你……你怎么在这儿?”林深又惊又喜,“警察来找过你,说你不在这儿摆摊了。”

老头笑了笑,皱纹挤在一起:“我这几天回老家了,刚回来。怎么,那只猫出问题了?”

“是,里面有一截指骨,警察已经带走了。”林深走到摊位前,“大爷,你老实告诉我,这只猫到底是什么来头?那个叫‘青奴’的戏子,是谁?”

老头的笑容僵住了,他放下抹布,抬头看了看天,雨丝落在他的脸上,他却像没感觉一样。“既然你已经卷进来了,我就告诉你吧。”老头叹了口气,“民国二十三年,北平有个戏班,班主叫沈玉楼,是个唱旦角的,人称‘玉面观音’。他有个徒弟,叫青奴,也是个唱旦角的,长得比姑娘还俊。沈玉楼把青奴当亲女儿疼,教她唱戏,给她买最好的行头。可谁知道,青奴爱上了一个军阀的儿子,还怀了孕。军阀知道了,大怒,说青奴败坏门风,要杀了她。沈玉楼为了救青奴,把她藏在戏班的后台,可还是被军阀的人找到了。军阀的人把青奴拖到院子里,打断了她的手指,逼她认错。青奴性子烈,宁死不认错,最后被活活打死了。沈玉楼伤心欲绝,把青奴的尸体偷偷运走,烧了她的一截指骨,混在瓷土里,烧了这只骨瓷猫,取名‘青奴’,留在身边。后来,沈玉楼也疯了,在一个夜里,抱着骨瓷猫,跳进了护城河,再也没上来。”

林深听得浑身发冷:“那……那只猫里的指骨,就是青奴的?”

“是。”老头点点头,“这猫邪性得很,沈玉楼死后,它就不见了,后来几经转手,落到了我手里。我本想把它埋了,可它总自己出来,好像在找什么人。”

“找什么人?”林深追问。

老头摇摇头:“不知道。但我听说,青奴死的时候,怨气很重,她的魂附在了骨瓷猫上,谁要是拿了这只猫,就会被她缠上,直到找到她要找的人。”

林深心里一沉,他想起那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女人,想起梦里的黑影,想起夜里的脚步声——难道,青奴的魂,已经缠上他了?

“大爷,那我该怎么办?”林深急了,“警察已经把猫带走了,可怪事还是不断。”

老头叹了口气:“解铃还须系铃人。青奴的怨气不散,是因为她死得冤,还有心事未了。你要是想摆脱她,就得帮她了了心愿。”

“怎么帮?”

“找到那个军阀的儿子,让他给青奴认错。”老头说,“当年那个军阀的儿子叫顾少棠,现在应该还活着,就在这城里,住在城西的顾公馆。”

林深记下了“顾少棠”和“顾公馆”这两个名字。他谢过老头,快步走出旧货市场,雨还在下,他却觉得心里比雨还冷。

回到家,林深立刻上网查“顾少棠”和“顾公馆”的信息。资料显示,顾少棠是民国时期军阀顾震霆的儿子,顾震霆死后,顾少棠继承了家产,住在城西的顾公馆,至今仍在世,已经快一百岁了。

第二天一早,林深就去了城西的顾公馆。顾公馆是栋民国时期的洋楼,红砖墙,绿琉璃瓦,门口有两个石狮子,看起来阴森森的。他按了门铃,过了好一会儿,门才开了,一个穿黑衣服的老管家探出头来:“请问你找谁?”

“我找顾少棠先生。”林深说。

老管家上下打量了他一番:“请问你是?”

“我是做古董修复的,有件关于民国时期的东西,想和顾先生聊聊。”林深没敢说骨瓷猫的事,怕老管家不让他进。

老管家犹豫了一下,还是让他进了门。客厅里很暗,窗帘拉得严严实实,只有一盏台灯亮着,照在一个坐在沙发上的老头身上。老头满头白发,脸上布满皱纹,眼睛浑浊,手里拿着一根拐杖,正是顾少棠。

“你找我有事?”顾少棠的声音很沙哑,像生锈的铁片摩擦。

林深走到沙发前,深吸一口气:“顾先生,您还记得民国二十三年,戏班的青奴姑娘吗?”

顾少棠的身体猛地一震,手里的拐杖掉在地上,发出“咚”的一声响。他抬起头,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恐惧:“你……你怎么知道青奴?”

“我找到了那只骨瓷猫,里面有青奴姑娘的指骨。”林深说,“青奴姑娘死得冤,她的魂附在了骨瓷猫上,缠上了我。我来,是想请您给她认个错,了了她的心愿。”

顾少棠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,他颤抖着嘴唇,半天说不出话来。过了好一会儿,他才缓缓开口:“当年……当年是我对不起她。我爹要杀她,我不敢反抗,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打死。我把她的尸体偷偷埋在了城外的乱葬岗,还立了块碑,写着‘爱妻青奴之墓’。这些年,我天天都在忏悔,可我不敢去看她,我怕她找我报仇。”

“现在还不晚。”林深说,“您跟我去一趟乱葬岗,给青奴姑娘磕个头,认个错,她的怨气也许就散了。”

顾少棠点点头,挣扎着站起来:“好,我去,我这就去。”

老管家想拦着,顾少棠却摆了摆手:“不用拦,这是我欠她的,该还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