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章 破煞（2/2）

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，只见坟前的野草确实在不停地晃动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下面钻。紧接着，空气突然变得冷起来，明明是春天，却像掉进了冰窖里。我拿出桃木剑，按照资料里写的，对着空地念起了驱邪的咒语，可刚念了两句，就听到身后传来李玥的声音：“爸爸，我冷。”

我猛地回头，只见李玥站在不远处的山坡上，身上还穿着那件白睡裙，头发被风吹得飘起来，露出了脸——这次她的眼睛里有了瞳孔，只是眼神空洞，像个提线木偶。

“玥玥！”李教授想跑过去，却被我拉住了，“别过去！那不是她！”

话音刚落，李玥突然尖叫起来，声音尖锐得像玻璃划破空气。她的身体开始扭曲，骨头发出“咯吱咯吱”的响声，皮肤慢慢变成了青紫色，嘴角又裂到了耳根，露出尖尖的牙齿。她朝着我们扑过来，速度快得惊人，我连忙举起桃木剑，对着她的胸口刺过去——可桃木剑刚碰到她的衣服，就“咔嚓”一声断成了两截。

“没用的。”她停下脚步，声音变成了两个，一个是李玥的，一个是陌生女人的，“你们斗不过我的，我要找替身，我要找我的孩子……”

我和李教授吓得连连后退，直到退到悬崖边。下面就是村后的那条河，河水浑浊，泛着泡沫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下面翻涌。李玥一步步逼近，她的指甲越来越长，眼睛里的血丝越来越多，喉咙里发出“嗬嗬”的声音。

“小沈，你快走！”李教授突然把我往旁边推，自己朝着李玥冲过去，“我跟她拼了！”

可他刚靠近李玥，就被她一把抓住了胳膊。李玥低下头，对着他的胳膊咬了下去，鲜血瞬间流了出来，染红了她的白睡裙。李教授疼得大叫，却死死地抱住李玥，不让她动：“小沈，快用那个！用铜锁！”

我这才想起，昨天晚上我在李玥的枕头底下找到了那个铜锁，现在还在我的包里。我连忙掏出铜锁，按照资料里写的，把红绳缠在铜锁上，对着河边的方向扔过去：“阿秀！你的锁在这里！你的孩子不在了，你该走了！”

铜锁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，“扑通”一声掉进了河里。就在这时，李玥突然尖叫起来，身体剧烈地抽搐，她的皮肤慢慢恢复了正常，眼睛里的眼白也消失了，只是眼神依旧空洞。她松开李教授，朝着河边跑去，像着了魔一样，一步步走进河里，河水很快没过了她的膝盖，又没过了她的胸口。

“玥玥！”李教授想追过去，却被我拉住了，“别去！她现在被阿秀控制着，你过去也没用！”

可李教授还是挣脱了我，冲进了河里，他抓住李玥的胳膊，想把她拉回来，却被李玥一把推开。李玥转过头，对着他笑了笑，那笑容和相框里的一模一样，只是带着点解脱：“爸爸，对不起，让你担心了。”

说完，她转身往河中央走，河水很快没过了她的头顶，再也看不见了。

李教授瘫坐在河边，看着浑浊的河水，眼泪不停地往下流。我走过去，想扶他起来，却发现他的脸色越来越白，呼吸也越来越弱。他抓住我的手，从怀里掏出一个笔记本，断断续续地说：“这是玥玥的……毕业论文……你帮她……写完……”

话音刚落，他的手就垂了下去，眼睛永远地闭上了。

我把李教授的尸体带回了他家，又去河边找了李玥，可找了整整一天，也没找到她的尸体，只在河边的石头上看到了一根红绳，就是绑在铜锁上的那根。

当晚，我在李教授的房间里翻到了一个盒子，里面装着阿秀的资料。原来，李教授早就知道阿秀的故事，他年轻时曾在村里的老人口中听到过，还去查了县志——阿秀的孩子并没有死，而是被她丈夫的战友带走了，后来去了台湾，再也没回来。阿秀不知道，她一直在找，找了一百年，找了一个又一个替身，却始终没找到她的孩子。

我按照李教授的遗愿，帮李玥写完了毕业论文，题目叫《雾渡河“水鬼缠魂”民俗研究》。答辩那天，我站在讲台上，看着台下的老师，突然想起了李教授和李玥，想起了雾渡河的那间青砖瓦房，想起了村后的那条河。

答辩结束后，我收到了一个快递，寄件人地址是雾渡河，没有名字。我打开一看，里面是个铜锁，和我之前扔掉的那个一模一样，锁上刻着密密麻麻的花纹，还挂着根红绳。锁的背面刻着两个字——“阿秀”。

我把铜锁放在了书架上，旁边是李玥的毕业论文。从那以后，我再也没去过雾渡河，却总在半夜听到脚步声，从客厅里慢慢走到我的房门口，停一会儿，又慢慢走回去。有时我会透过门缝往外看，只见一个穿蓝布衫的女人，正低着头站在客厅里，手里拿着个铜锁，在月光下泛着冷光。

我知道，她还在找，找她的孩子，找下一个替身。而我，或许就是她的下一个目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