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章 外婆咳血（1/2）

晨光如同破碎的琉璃，稀薄而冰冷地渗入城郊小院的窗棂。苏晚站在灶台前，纤细的手指捏着一把老旧的铜勺，缓慢地搅动着砂锅里翻滚的深褐色药汁。药汁表面浮着一层细密的泡沫，散发出浓烈到近乎刺鼻的苦涩气味，混合着某种难以名状的腥甜，在狭小的厨房里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氛围。

这是她按照外婆珍藏的那本《周氏药典》上的古方，花了整整三个小时熬制的\七叶安神汤\。方子上说，此汤能\定惊安魂，止咳平喘\，尤其适合久病体虚的老人。砂锅底部，几片形如凤尾的珍稀草药\七叶凤尾蕨\正在沸腾的药汁中缓缓舒展，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暗红色，如同干涸的血迹。

\咳咳...咳咳咳...\

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从里屋传来，声音之剧烈，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。苏晚的手猛地一颤，铜勺边缘溅出的滚烫药汁落在她手背上，瞬间烫出一片红痕。她却恍若未觉，丢下铜勺，三步并作两步冲向里屋。

晨光中的景象让她的心脏骤然缩紧——

外婆半倚在床头，瘦削的身躯佝偻如虾，布满老年斑的手死死攥着胸前染血的帕子。床边的搪瓷痰盂里，赫然盛着半盆带着暗红血丝的浓痰！老人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此刻呈现出一种可怕的青灰色，额头上的冷汗在晨光中闪着细碎的光，如同垂死之人最后的挣扎。

\外婆！\苏晚的声音几乎变了调。她冲到床边，一把扶住老人摇摇欲坠的身体，手掌触到的是一片冰凉黏腻的冷汗。外婆的呼吸急促而浅薄，每一次吸气都伴随着胸腔深处可怕的\嘶嘶\声，像是破旧的风箱在做最后的挣扎。

\没...没事...\外婆艰难地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容，却在下一秒又被更剧烈的咳嗽打断。这一次，一口鲜红的血直接喷在了被褥上，如同雪地里绽开的红梅，刺目得令人心惊。

苏晚的瞳孔骤然收缩。前世那个暴雨夜的记忆如同闪电般劈进脑海——产床上，她也是这样，一口接一口地呕血，而产房外，陆铭轩和林薇薇的笑声如同淬毒的尖刀，一刀刀凌迟着她的神经。血...又是血...为什么她生命中每一个重要的人，都要以这样惨烈的方式离开她？！

不！绝不能再重蹈覆辙！

她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如刀，手指已经搭上了外婆枯瘦的手腕。前世在陆家被软禁时，她曾偷偷研读过大量医书，虽算不上精通，但基本的脉象还是能判断。指尖下的脉搏细弱如游丝，时有时无，典型的\雀啄脉\——中医里最凶险的脉象之一，意味着五脏衰竭，命悬一线！

\药...王美娟给的药...还在吗？\苏晚的声音冷静得可怕，只有微微颤抖的尾音泄露了她内心的惊涛骇浪。

外婆虚弱地摇头，指了指床头的抽屉：\吃...吃完了...那女人...不肯再给...\

苏晚猛地拉开抽屉。空荡荡的抽屉里，只有一个印着\仁和堂\标志的白色药盒，盒盖大敞，里面空空如也。她抓起药盒，指尖因用力而发白。药盒底部，一行几乎被磨灭的小字突然刺入她的眼帘：

\清婉，若晚晚咳血，立即停药。——s.w\

s.w...沈清婉...母亲的名字缩写！这行字迹虽然模糊，但那种特有的、微微右倾的笔触，和她记忆中母亲留下的笔迹如出一辙！而\停药\二字，更是如同一道闪电，瞬间照亮了某个可怕的真相！

王美娟给外婆的药...有问题！

这个念头如同一桶冰水，当头浇下。苏晚的脑中瞬间串联起无数碎片：外婆日渐加重的咳血症状...母亲留下的警告...王美娟突然\好心\送来的特效药...还有前世母亲离奇死亡的疑云...一切的一切，都指向一个毛骨悚然的结论——王美娟在故技重施！就像当年毒杀母亲一样，现在，她正在用同样的方式，一点点谋杀外婆！

\咳...咳咳...晚晚...别...别去求他们...\外婆虚弱地抓住她的手腕，枯瘦的手指如同鹰爪，带着垂死之人最后的倔强，\我宁可死...也不要你...向他们低头...\

苏晚的眼中瞬间燃起两团冰冷的火焰。她轻轻掰开外婆的手，声音轻柔得如同羽毛，却蕴含着钢铁般的决绝：\外婆，您放心。我不是去求他们...\她缓缓站起身，纤细的身影在晨光中拉出一道修长的、如同出鞘利剑般的阴影，\我是去...拿回本该属于我们的东西。\

她的指尖划过药盒底部母亲留下的字迹，眼神逐渐变得深邃而可怕。转身的瞬间，她顺手抄起了灶台上那把锋利的切药刀。刀刃在晨光中闪过一道雪亮的光芒，如同她眼中那抹决绝的杀意。

---

仁和堂药房坐落在城中最繁华的商业街上，三层高的仿古建筑飞檐翘角，门口挂着\百年老店\的金字招牌，在阳光下闪闪发光。这里是王美娟的娘家产业，也是苏家御用的药材供应商。

苏晚站在药房对面的巷口阴影里，黑色风衣的领子高高竖起，遮住了她大半张脸。她没有立刻冲进去，而是如同耐心的猎豹，静静地观察着猎物的动向。药房门口，两个穿着制服的保安正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；柜台后，一个戴着金丝眼镜、面容刻薄的中年女人正噼里啪啦地敲着计算器——王美娟的表姐，仁和堂的实际掌权人赵金花。

苏晚的目光锁定在药房二楼那扇拉着窗帘的窗户上。前世模糊的记忆告诉她，那里是仁和堂的\珍品库\，存放着最昂贵、也最见不得人的\特殊药品\。

她深吸一口气，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口罩戴上，然后大步走向药房。脚步沉稳，眼神冰冷，右手插在风衣口袋里，紧握着那把锋利的切药刀。

\欢迎光——\柜台后的赵金花习惯性地抬头，却在看清来人的瞬间变了脸色，\是你？！\她的声音陡然拔高，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和警惕，\苏大小姐怎么有空光临我们这小店？该不会是来讨饭的吧？\

苏晚没有理会她的挑衅，径直走到柜台前，声音平静得可怕：\七叶凤尾蕨，血灵芝，还有...你们给我外婆的那种'特效药'，每样十份。现在就要。\