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2章 姑且算是莲台野夜行(1/2)

“应该就在这附近了,不会错。”

星暝停下脚步,再次低头确认手中那副赤红色的天狗面具——它此刻正散发着一股微弱但明确的牵引力,像磁石般指向深处某个方向。面具表面的颜色在稀薄的月光下泛着幽暗的光,那双怒目圆睁的雕刻眼睛仿佛正注视着前方。他抬起头,环顾这片被称为“莲台野”的墓地。

夜色已深,冬日的寒意在这里似乎比其他地方更刺骨几分。四周多是影影绰绰、枝桠扭曲的枯树,地上覆盖着未化的残雪与厚厚的腐叶,踩上去发出窸窣的闷响。不远处,一棵极其巨大的樱树在黑暗中显露出沉默的轮廓,即便是在寒苦的冬季,它盘根错节的枝干也向外伸展出一种近乎压迫的存在感。

按照当地某些人的说法,那位结束了云游、最终选择在此入灭的西行法师——如今该称呼其佐藤义清了——的遗骨,便安葬于此。星暝心中不免有些疑惑:一位佛法高深的大德,又会与天狗、面具有着什么样的关联?他定了定神,是吉是凶,总得探过才知。

“星暝大人……”身侧的千早声音压得比平时低了许多,“我们……真的要进去吗?这里给我的感觉……很不好。”她微微缩了缩肩膀,即便妖怪身体强劲,又有星焰这个天然小暖炉在旁,那股寒意似乎仍能透过布料钻进来,“不是普通的冷,是那种……渗进骨头缝里的阴冷。而且,天太黑了,安静得让人心里不安。”

星暝侧过头,借着星焰手中提着的一盏小灯笼的光(那灯笼的光似乎也受环境影响,显得比平常黯淡),能看到千早脸上认真的担忧。他故意扬起一抹轻松的笑意,试图驱散些紧张气氛:“怎么了,我们鼎鼎大名的天魔大人,难道还会怕黑怕鬼不成?你看,连我们星焰都一副‘我很勇敢’的样子呢。”说着,他朝另一边的星焰努了努嘴。

星焰立刻挺直了身板,努力睁大眼睛,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镇定无畏:“星焰才不怕……就是觉得这里,好像有很多眼睛在看不见的地方看着我们……”

“不、不是怕黑啦!”千早急忙摆手,脸颊微微泛红,也不知是急的还是被说中了些许,“是……是直觉!妖怪的直觉!这里的气氛绝对不对劲。而且这个面具……”她的目光落在星暝手中那造型狰狞的赤红面具上,眉头蹙得更紧,“怎么看都散发着不祥的气息,它指引的地方,十有八九是什么大凶之地、怨灵巢穴之类的地方……我们真的要跟着它的感应走吗?万一是什么陷阱……”

“嘘——!”星焰突然竖起食指抵在唇边,示意他们噤声,小巧的耳朵敏锐地转向左前方那片被巨大樱树阴影笼罩的更深处,“主人,千早姐姐,有声音……很轻,从那边……像是鞋子踩在雪和烂叶子上的声音,还有……”

三人立刻屏住呼吸,凝神倾听。除了穿过枯枝的、呜咽般的风声,果然有一阵极其轻微、断断续续的窸窣声,从星焰所指的方向传来,由远及近,缓慢而飘忽。

星暝眯起眼睛,试图看清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,同时压低声音,用半开玩笑的语气道:“说不定啊,就是这莲台野附近住民们口中相传的、半夜游荡的怨灵哦?听说这种地方,总有些舍不得离开的……”

“不对。”千早打断了他,神色彻底严肃起来,“不是普通的灵体游荡……是妖气。虽然很淡,很隐晦,但确实在靠近。而且……这妖气的性质很奇怪,不是单一的,感觉……很混乱,像是很多种情绪搅和在一起散发出来的。”

那窸窣声越来越清晰,步伐的节奏有些迟缓,甚至有些拖沓,仿佛来者漫无目的,或是在寻找什么。就在三人全神戒备之时,一个模糊的身影,缓缓从巨大樱树侧后方那片最浓郁的阴影边缘,浮现出来。

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头粉色的长发,在昏暗的光线下依旧泛着如同樱花般的微弱光泽,长长地披散下来。接着是身影的轮廓——一位身量纤细的少女,穿着样式简单、颜色素净的浅色和服,袖摆和衣袂随着她飘忽的步伐轻轻晃动。她的脚步很轻,踩在积雪和枯叶上,发出的声音却异常清晰。

然而,最引人注目、甚至让人有些心底发寒的,并非她的容貌或衣着,而是她周身——并非戴着,而是凭空悬浮、缓缓旋转着的数副面具!那些面具造型各异,表情鲜明:有嘴角咧到耳根、眉眼弯弯的“笑面”;有眉头紧锁、嘴角下撇的“怒面”;有泫然欲泣、哀愁满溢的“哀面”;也有平静无波、双目微阖的“小面”……它们的虚影如同有生命般围绕着少女缓缓浮动。而此刻,悬浮在最前方、正对着星暝他们这个方向的,赫然是一副青面獠牙、怒目圆睁、充满了暴戾与怨毒气息的——般若面具!那狰狞的表情在黯淡的光线下栩栩如生,仿佛随时会扑过来择人而噬。

“面灵气……”千早低声吐出了对方的种族,身体微微前倾,重心下沉,“操纵面具来表达情感的妖怪。她现在‘脸上’戴着的可是代表极致愤怒的‘般若’……情绪恐怕非常糟糕,攻击性极强。星暝大人,请退后,这里交给我来处理。”

星暝却抬起手臂,拦在了千早身前。他的目光紧紧锁住那个逐渐走近的粉发少女,眼中闪过一丝讶异,随即是努力回忆的神色:“等等,千早。”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奇特的肯定,“她……应该不是敌人。至少,不应该是主动攻击的那种。”

“诶?”千早一愣,不解地看向星暝。

“我们……很多很多年前,见过几次。”星暝的视线没有离开那个少女,眉头微蹙,似乎在从久远的记忆碎片中打捞信息,“那时候她也总是没什么表情,情绪全都靠脸上……呃,额头前面那些变来变去的面具来表达。名字是……”他稍微不太确定地低声道,“秦心……对,是叫秦心。一个有点特别的面灵气。”

过去了这么多年,她怎么可能还记得仅见过寥寥数面的自己?而且,这个天狗面具,怎么会和她产生关联?指引他们来到这片不祥之地的,难道是她?

此时的秦心,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不远处严阵以待的三人。她的注意力完全被脚下的土地和周围的环境所吸引。她径直走到那棵巨大樱树附近,然后开始绕着树根处一个不太起眼的、被荒草和残雪半掩的土丘(那大概就是西行法师的墓冢),缓缓地、一圈一圈地踱步。她微微低着头,仿佛在倾听地面下的声音,又像是在空气中捕捉某种无形的痕迹。

而她额前悬浮的面具,也随之开始令人眼花缭乱地飞速变幻——般若的狰狞怒容刚刚隐去,一副眉头紧锁、充满困惑的表情便浮现出来;紧接着又切换成眼角低垂、带着淡淡哀愁的“姥面”;随即又是一副嘴角上扬、仿佛在无声大笑的“翁面”……各种情绪面具交替闪现,速度快得几乎没有多少间隔,情绪转换之剧烈、之突兀,完全超出了常理,看得人头皮发麻。

“这、这个妖怪……她到底怎么回事?”千早看得有些发懵,之前的戒备心被一种古怪的担忧和困惑取代,“情绪变化也太快太极端了……简直像……像得了什么严重的精神分裂?还是说,这莲台野的诡异氛围,强烈地干扰甚至控制了她的情感?”她身为天狗,也见过不少妖怪,但情绪如此不稳定、外露得如此夸张的面灵气,还是头一回见。

星暝则若有所思。他注意到,秦心的动作并非毫无意义的徘徊。她的脚步时有停顿,身体会微微转向某个特定方向,仿佛被某种无形的东西牵引着。她似乎在这墓冢周围寻找着什么,或者说,在感受某种只有她这类妖怪才能感知到的特殊“痕迹”。

犹豫了一下,星暝决定主动上前试探。他轻轻拍了拍千早紧绷的肩膀,示意她稍安勿躁,然后自己向前迈了过去,在距离秦心还有七八步远的地方停下,清了清嗓子,用尽量温和、不会惊扰到对方的语气开口:“那个……晚上好?打扰一下?”

秦心仿佛直到此刻才察觉到旁边有人存在。她缓缓停下脚步,极其缓慢地转过头来。额前的面具此刻定格在一副带着茫然和些许被打扰的不悦的表情上。她没有说话,只是用那双缺乏神采、仿佛蒙着一层薄雾的眼睛,静静地、直勾勾地看着星暝。那眼神空空洞洞,映不出人影,也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——所有的情绪,都写在她面前漂浮的面具上了。

“情绪……”秦心忽然开口了,声音空灵而平淡,没有起伏,不像是在对星暝说话,更像是在自言自语,或者是在回应内心感受到的某种召唤,“好奇怪……明明感觉到,有某种……很强烈、但又好像曾经属于‘心’的‘情绪’,从心的身边消失了。最后残留的感觉,是指向这里的。”她抬起手,纤细的手指指向脚下的土丘,然后又茫然地划了个圈,“可是,为什么找不到呢……只有很多很多……混乱的、吵闹的‘情绪’残渣在这里飘来飘去……”她说着,目光又落回地面,额前的面具再次切换成困惑的表情,并且开始微微颤动,仿佛在努力辨析着什么。

星暝心中一动。强烈的、曾经属于她的情绪?消失?指向这里?难道……他试探性地将赤红天狗面具举高了一些,对着秦心的方向:“你是在找……某种特定的‘情绪’吗?比如……和这个有关的?”他不太确定面具是否承载着情感,但这是目前最可能的联系。

就在面具被举起的瞬间,星暝手中的面具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拉扯,剧烈地震颤了一下。与此同时,已经平静下来的面具表面那些赤红的漆色下,竟再次闪过那一瞬即逝的、微弱的朦胧白光!这次的光芒似乎比之前在妖怪之山时更清晰了一丝。

秦心的反应更为直接和剧烈!

她额前所有正在漂浮的面具骤然全部定格,然后如同受到惊吓般向后缩了一下!紧接着,那副代表“惊讶”的面具倏地放大,占据了最前方的位置,面具上的眼睛仿佛都瞪得更大了!

“!”秦心整个身体似乎都轻轻抖了一下,虽然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,但那双空茫的眸子里,似乎有极其微弱的光芒急促地闪烁了几下,“啊……这个感觉……”她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极细微的波动,“虽然很微弱,很混乱,被很多其他的‘噪音’包裹着……但没错,就是这个……‘丢失’的感觉的一部分……”她的目光如同被粘住一般,牢牢锁定在星暝手中的面具上,一眨不眨。

看了好几秒钟,她的视线才缓缓上移,落到星暝脸上:“你……”她歪了歪头,“心好像……对你有些印象……很模糊的……影子……”她伸出手指,有些不确定地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位置,“在这里面……但是,想不起来更多了。颜色很淡。”

星暝见她似乎真的有印象(尽管很模糊),心中稍定:“想不起来没关系。毕竟确实过去了很多很多年。星暝,这是我的名字。很高兴能再见到你,秦心酱……咳咳,秦心。”

“星……暝……”秦心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,额前的面具又快速切换了几次,似乎努力在空白的记忆画布上寻找对应的色彩,但最终停留在了“小面”上,那是代表平静或无甚情绪的状态。她似乎没能立刻想起更多具体的细节,但这个名字显然不再完全陌生。

“呜……”这时,一直紧张关注着的千早忍不住发出了小小的、带着点委屈和浓浓不解的鼻音,“原来……真的认识啊……”她看着星暝和那个刚才还被她视为危险源的面灵气真的在平静(虽然古怪)地交流,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,像是被排除在某个小秘密之外,“为什么我完全不知道星暝大人以前还认识这样的妖怪……从来没听您提起过……”她小声嘀咕着。

“其实……”星焰也仰起小脸,眼中满是好奇和一点点被隐瞒的小小不满,“连星焰也不完全知道主人还有这样的过去……主人以前认识好多奇怪的人呢。”

星暝干咳两声,略过这个话题,转身指向身后:“咳咳,这边两位,刚才在那边看着的,这是星焰,我的……嗯,家人?这位是千早,天狗应该不用介绍了吧。”他重新将话题引回面具和当前的状况上,“秦心小姐,这个面具,”他再次晃了晃手中的天狗面具,“你感觉它上面有你说的‘丢失的情绪’?我们正是因为它对这里产生了奇怪的感应和牵引,才一路找过来的。它……是你的东西吗?或者,你知道它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,又为什么会指引我们来此?”

秦心闻言,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到面具上。她没有立刻回答,而是微微闭上了眼睛,额前和周身开始浮现出更多不同表情的面具虚影,它们缓缓旋转,散发出一种奇异的精神波动,仿佛在仔细“扫描”和“感知”着什么。

过了片刻,她才睁开眼睛:“不是‘东西’。是‘情绪’。很强烈……很强烈的‘情绪’。”她指了指面具,“它上面,附着了一点点那种‘情绪’的……碎片?或者说是‘印记’。很淡了,但‘味道’是对的。”她又指了指自己心口的位置(虽然那里什么都没有),“心这里,原本应该也装着类似的感觉。但是不久前,它变得很活跃,然后……就空了。被吸引走了。最后消失的方向,就是这里。”

她环顾了一下略显阴森的莲台野,脸上(通过面具)露出一丝不解:“可是,心来到这里,只感觉到很多很多杂乱的其他‘情绪’残渣,还有……地底下好像埋着什么很沉重、很平静的东西(大概指的是西行法师的遗骸),并没有找到心丢失的那份‘情绪’本体。它好像……钻到别的地方去了,或者……散开了?和这里其他的‘情绪’混在一起了?”她表达的有些混乱,但核心意思大致清晰:她丢失了一部分情感,那份情感与面具有关,最终指向此地,但在此地又找不到确切目标。

星暝听得眉头紧锁。面具附着古老强烈的情感碎片?秦心丢失了对应的情感?情感被吸引到莲台野,然后消失或扩散了?这听起来玄之又玄,但联想到这面具可能与“崇德大天狗”的怨恨传说有关,秦心又称得上是操纵情感的妖怪,似乎又能在逻辑上勉强串起来。可是,西行法师的葬地,怎么又和“崇德大天狗”的怨恨扯上了关系?难道这位法师晚年在此镇压了什么?还是说,仅仅是地理上的巧合,这里因为某种原因成为了情感或灵体的聚集点?

他的目光重新落在手中沉寂的面具上。它现在又恢复了冰冷死寂,除了刚才产生的那一下微光震颤,再无特殊。师匠的提醒再次在耳边响起:“小心别让它……反过来‘看’着你。”

什么时候,面具会真正“反过来”看着他?

一个有些冒险、甚至可以说是荒谬的念头,悄无声息地爬上了星暝的心头。如果……自己在这里,在这个面具产生感应的源头之地,在这个秦心感觉到她丢失的情感最终汇聚之地,戴上这副面具……会发生什么?会不会像钥匙插入锁孔,瞬间揭开谜底?或者,会引来什么不可预知的危险?

这个想法带着强烈的诱惑力和作死的气息。星暝的心脏不由得加速跳动了几下。他看了一眼依旧是困惑着的秦心,又看了一眼身后仍保持警惕的千早和一脸担忧的星焰。也许……值得一试?只要准备充分,一旦不对立刻摘下来……

他深吸了一口带着寒意的空气,仿佛下定了决心,双手缓缓抬起,将那副赤红狰狞、触手冰凉的天狗面具,对准了自己的脸庞,慢慢凑近——

“住手——!!!那是朕的面目!!岂容尔等亵渎——!!!”

一声怨毒刺骨、仿佛融合了无数人临死前最恶毒诅咒的咆哮,毫无征兆地炸裂在莲台野死寂的夜空!那声音并非从单一方向传来,而是如同从四面八方、甚至从地底深处、从每一棵枯树的阴影里同时迸发!音浪中蕴含的滔天恨意,让星暝瞬间头皮发麻,手臂上的汗毛根根倒竖,动作僵在半空!

伴随着这声咆哮,星暝正前方不远处的地面,积雪和腐叶猛地炸开!一道模糊的、裹挟着浓烈黑红色怨气的影子,如同地狱中挣脱锁链的恶鬼,狂猛绝伦地直扑他手中的面具而来!那影子隐约有着扭曲的人形轮廓,面部一片混沌的暗红,依稀能看出类似“大天狗”传说中的赤面长鼻特征,但更加扭曲、怪诞,纯粹由翻腾的怨念构成!速度快得只在空中留下一道残影!

“星暝大人!后退!!”千早的声音几乎与怨灵出现的咆哮同时响起!她的身影在原地瞬间消失,下一刹那,已然如同瞬间移动般出现在星暝身前不足一尺之地!速度快得连残影都几乎难以捕捉!她手中不知何时已握住了一柄造型精美的团扇,面对扑面而来的怨灵聚合体,毫无花哨地迎着其冲势,手腕一抖——

并非直接击打,团扇挥出的瞬间,狂暴的、肉眼可见的飓风凭空生成于前方!那风凝实如刃,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,如同无形的巨掌,狠狠向前拍去!并非分散攻击,而是高度浓缩的风压冲击!

“轰——!!”

黑红怨气与凝实风刃结结实实撞在一起!没有实物碰撞的巨响,却发出一种仿佛无数玻璃同时碎裂又混合着风吼的怪异声响!那怨灵聚合体前冲的势头被硬生生遏止,组成其身体的浓烈怨气被狂暴的风压撕扯、吹散了不少,露出了内部更加混乱、不断蠕动挣扎的灰黑色灵体轮廓。它发出更加痛苦、愤怒的嘶嚎,声音如同千百人同时在惨叫!

“解、解决了?”千早快速回头,想确认星暝的安危,脸上甚至下意识地想露出一个“看我很可靠吧”的轻松表情——

然而,她的笑容刚刚浮现就僵住了,转化为难以置信的惊愕。

只见在侧后方另一处阴影中,又一团同样扭曲、散发着冲天怨气的“大天狗”黑影,正如同从沼泽中冒出的气泡般,迅速凝聚成形!那双由纯粹恶意与恨意凝聚而成的、没有瞳孔的猩红“眼睛”,死死地锁定了星暝……和他手中那仿佛散发着无尽诱惑力的赤红面具!

“什么?!这怎么可能?!”千早失声惊呼。她刚才明明感知到那怨灵的怨念被风刃严重冲击,就算不立刻消散,也应该重创沉寂才对!怎么会这么快在另一个地方重生?!

不等她细想,新生的怨灵再次发出一声充满饥渴与狂怒的咆哮,以更加诡异的姿态飞扑而来,目标依旧是面具!

千早咬牙,身形再次化作一道黑色疾风迎上!这一次她改变了策略,风刃如暴雨般笼罩向怨灵,试图将其彻底切割、分解。

然而,效果依旧不如预期。风刃虽然能撕开怨气,伤害到内部挣扎的灵体,但那些灵体仿佛无穷无尽,且被一种更根源的、强大的怨恨执念强行粘合在一起。黑影再次被打散,怨气四溢。

但不过短短两三个呼吸的时间,第三团、第四团……同样形态、同样怨毒、同样目标明确的“大天狗”黑影,从不同的方位——树后、岩石阴影下、甚至他们脚下微微翻涌的泥土中——钻了出来!它们仿佛杀之不尽、除之不绝的噩梦,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那仿佛看不到头的怨念!

“糟了……这些东西,难道不是单一的怨灵,而是……”千早的心沉了下去。她开始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。这些黑影更像是某种“现象”,是大量怨念的临时聚合体,理论上只要根源的怨恨执念不消,它们就能不断重生!她虽然速度极快,攻击凌厉,但这样耗下去,体力与妖力终有耗尽之时!而对方,似乎无穷无尽!

“主人,怎么办?!千早姐姐好像很吃力!”星焰想冲上去帮忙,但那些黑影速度太快,怨气又浓重阴寒,她有些害怕自己的火焰能力控制不好,反而伤到千早或干扰她。

星暝脸色凝重,一边护着面具谨慎后退,试图与战场拉开距离,一边大脑飞速运转:“崇德天皇的怨灵?不,不对……如果是那个被退治的‘大天狗’本体,应该更加强大和集中,而不是这样分散又不断重生……这更像是……无数个怀着类似怨恨的灵体,因为某个强烈的‘核心’或‘共同点’,被强行捏合在一起,又不断分裂再生?”他想起秦心所说的“很多杂乱的情绪残渣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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